“看不见了……什么都看不见了……”
她的身体开始轻微地挣扎起来,仿佛又感受到了坠入岩浆时的灼热与黑暗恐惧。
“星河……四师兄……”她无意识地唤着沈星河的名字,带着依赖和一丝后怕,“飞……飞起来了……黑黑的……鸟?”
显然,即使昏迷中,她也残留着被沈星河(墨黑凤凰形态)救起的模糊印象。
沈清辞听着她对沈星河的依赖称呼,眸色又暗沉了几分。但他此刻更在意的,是她话语中透露出的恐惧与无助。
“别怕。”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种罕见的、近乎笨拙的温柔,伸手,隔着锦被,轻轻按住了她因为不安而微微动弹的手臂,“已经没事了。不会再烫,也不会再黑了。”
他的神力带着安抚的意味,缓缓渗入。
白茯苓似乎真的被这沉稳的力量和声音所安抚,挣扎的幅度小了一些,但嘴里依旧嘟囔着:“酒……要酒……喝了……就不疼了……也不怕了……”
沈清辞的手微微一颤。
路无涯冷哼了一声,忽然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片刻后,他又回来了,手里竟然……真的拿着一个小小的、精致的玉质酒壶!里面装的,显然不是凡酒,而是某种灵气氤氲、酒香清冽的仙酿。这是他刚才不知从哪个凤族库房(或长老私藏)里“顺手”取来的。
他走到榻边,血瞳瞥了一眼沈清辞按在白茯苓手臂上的手,又看了看白茯苓蒙着纱布的脸和干裂的嘴唇,眉头紧皱,似乎极其不耐烦,动作却带着一种诡异的……小心翼翼。
他拔开酒壶塞子,一股清冽醇厚的酒香立刻弥漫开来,甚至带着滋养神魂的灵力。
昏迷中的白茯苓似乎嗅到了这熟悉的、让她渴望的气息,无意识地朝着酒香来源的方向偏了偏头,嘴唇轻轻嚅动。
路无涯盯着她看了两秒,忽然伸出另一只手,用指尖蘸了一点点壶中的仙酿,然后,极其快速地、仿佛做贼一般,将那点湿润,轻轻涂抹在了白茯苓干裂的唇瓣上。
动作很轻,很快,带着一种与他平日邪肆张扬截然不同的……别扭的细致。
仙酿沾唇,清凉微甜的气息瞬间渗入。白茯苓的嘴唇下意识地抿了抿,舔去了那点湿润,紧蹙的眉头,竟真的因此而舒展了一点点,呓语也低了下去,仿佛得到了某种满足。
路无涯做完这一切,迅速收回手,将酒壶塞好,随手扔给旁边的苏见夏,语气硬邦邦的:“拿着!等她醒了,少给她喝点!别又发疯!”
说完,他转身又走了出去,背影依旧嚣张,但耳根处,似乎有那么一丝几不可察的……微红?
苏见夏捧着那壶还带着路无涯体温(?)的酒,愣在原地,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沈清辞则看着白茯苓因那一点仙酿而略微平复的睡颜,冰蓝色的眼眸深处,情绪翻涌,最终归于一片深沉的、难以解读的静默。
酒能镇痛,也能麻痹。
“小哥哥有病,得治”。
而她这个“医生”,开的药方,似乎就是这能让人暂时忘却痛苦、也忘却现实的……酒。
这荒唐的因果,悲哀的依赖,让在场的每个人,心中都沉甸甸的,充满了无力与痛惜。
夜还长,伤未愈,黑暗已临。
而那个在昏迷中仍执着于“酒”与“治病”的女子,她的未来,又将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