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会哭，会笑，会害怕，会委屈，会想找人依靠，会胡言乱语，会……想要一点点温暖和陪伴的“白茯苓”。
而不是那个必须坚强、必须冷静、必须背负一切、连死都要安排得妥妥当当的“战神”。
路无涯看着她眼中那抹一闪而过的脆弱与真实，血瞳深处翻涌起极其复杂的暗流。白日里她那些冷静到残酷的话语，与此刻醉后这毫不设防的、真实的模样，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却奇异地融合成了眼前这个让他更加移不开目光、更加……放不下手的女人。
“所以……”白茯苓忽然将酒坛往旁边雪地上一放，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对着路无涯伸出手，做出一个邀战的姿势，醉眼却亮得惊人，“要不……我们再打一架？”
她似乎想起了白天比武和……更早之前被打哭的事，语气里带着点跃跃欲试和……不服气？
路无涯看着她那副“我还能打”的醉猫模样，失笑，也站起身，却没有摆出迎战的姿态，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你醉了。”
“我没醉！”白茯苓立刻反驳，脚步却虚浮了一下，她扶住旁边的冰岩，努力站稳，然后指着路无涯，很认真地指控，“我认得你！小哥哥！”
这个称呼让路无涯心头莫名一跳。
“你上次……”白茯苓皱了皱鼻子，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把我脸划了！”
她伸出食指，点了点自己现在已经光滑无痕的脸颊，强调道：“这里！你看！”
虽然伤痕早已被治愈（可能是沈清辞，也可能是龙宫灵药），但在她醉意的记忆里，那“伤痛”显然还新鲜着呢。
“你赔我！”她理直气壮地要求，伸着手，像是讨要糖果的孩子。
路无涯看着她这副醉后翻旧账、耍无赖的娇憨模样，心中那点因她“命不久矣”而升起的阴郁与暴怒，竟再次被冲淡，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陌生的、带着暖意的柔软，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纵容。
他上前一步，靠近她，血瞳深深望进她迷蒙的眼眸，声音不自觉放低，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和与诱哄：
“那……你想让本王……怎么赔？”
白茯苓似乎被这个问题问住了，歪着头，很认真地思考起来。醉意让她思维迟钝，眼神更加迷茫。她看看路无涯近在咫尺的俊脸，又看看自己空空的手，最后，目光落在他……形状优美的薄唇上。
她眨了眨眼，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眼睛一亮，露出一个狡黠又天真的笑容，踮起脚尖（虽然醉酒有点不稳），朝着路无涯的脸凑了过去，嘴里含糊地嘟囔着：
“那……你也让我划一下？不……划脸不好……那……亲一下？就当……扯平了？”
说着，她的唇，已经不受控制地、带着酒香与温热，朝着路无涯的唇角，缓缓印去……
冰峰之巅，风雪呼啸，极光流转。
醉意朦胧的女战神，与心思难测的魔尊，在这无人见证的绝顶，再次以这样一种混乱而暧昧的方式，纠缠在了一起。
而远处的龙宫方向，一道玄青色的身影，如同凝固的冰雕，静静地伫立在最高的冰塔之上，冰蓝色的眼眸，穿透风雪与夜色，遥遥望着山巅那两抹即将靠近的身影，周身弥漫的寒气，几乎要将整个龙宫都冻结成万载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