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王争霸赛前夕,古镇的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无形的硝烟。参赛者们或闭门苦修,或四处打探对手情报,唯有陈洋,依旧保持着那份与周遭格格不入的沉静。
他没有忘记李老爷子那封引荐信。在深入理解了本地辣味的层次之后,他愈发觉得,想要在比赛中真正触及“辣之灵魂”,引动【千沸鼎】,或许这位被李老爷子称为“锅痴”、脾气古怪的彭铁锅,能提供关键的帮助。
按照信上的地址,陈洋和林晓雨穿过热闹的主街,拐进了一条向上延伸的、狭窄而陡峭的青石阶梯。越往上走,喧嚣声越远,两旁是斑驳的老墙和紧闭的木门,仿佛进入了古镇另一个静谧的维度。空气中那股无处不在的复合麻辣气息,在这里也变得淡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纯粹、更加古老的辛辣气息。
循着那股独特的气味,他们终于在阶梯的尽头,一扇毫不起眼、甚至有些破旧的木门前停下。门楣上没有任何招牌,只有门环被摩挲得锃亮。那股纯粹而霸道的辛辣气息,正是从门缝中丝丝缕缕地渗透出来。
陈洋上前,叩响了门环。
“谁啊?”门内传来一个苍老、沙哑,却带着明显不耐烦的女声。
陈洋愣了一下,李老爷子说的是“彭铁锅”,是个“老家伙”,怎么是个老婆婆的声音?
“请问,彭铁锅彭老先生在吗?”陈洋恭敬地问道。
木门“吱呀”一声被拉开一条缝,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眼神却锐利如鹰隼的老妇人的脸。她头发灰白,在脑后挽成一个紧实的发髻,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衣服,腰杆却挺得笔直。她上下打量着陈洋和林晓雨,目光尤其在陈洋这个陌生面孔上停留了片刻。
“找那个死老头子干嘛?他早就不在了!”老妇人的语气硬邦邦的,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不在了?”陈洋心中一沉。
“死了十几年了!”老妇人没好气地说,作势就要关门。
“婆婆请留步!”陈洋连忙取出李老爷子的那封信,“是一位姓李的老先生让我们来的,这是他给彭老先生的信。”
听到“姓李的老先生”,老妇人关门的动作顿住了。她狐疑地接过信封,拆开,就着门缝的光线快速浏览起来。她的脸色随着阅读不断变化,从最初的不耐,到惊讶,再到一种复杂的、混合着追忆和一丝愠怒的神情。
看完信,她抬起头,再次仔细地审视着陈洋,目光如同刀子般刮过他的脸。
“李老鬼介绍来的?星城的小子?开面馆的?”她每问一句,语气就古怪一分,“他说你……懂点真味道?还想来找老彭学火候功夫?”
“晚辈陈洋,确实渴望学习真正的火候与味道融合之道。”陈洋坦然承认。
老妇人嗤笑一声,带着浓浓的不屑:“火候?融合?就凭你?一个做清汤白面的外乡小子,也配谈我们川味的火候?李老鬼真是越老越糊涂了!”
她扬了扬手中的信纸:“你知道老彭是谁吗?当年麻辣天府公认的‘第一灶’,一把铁锅玩得出神入化,对火候的理解,整个川省都没几个人比得上!他留下的东西,也是你这种毛头小子能窥探的?”
面对老妇人连珠炮似的质疑与嘲讽,陈洋面色不变,只是平静地问道:“那请问婆婆,如何才能证明,我有这个资格呢?”
老妇人盯着他看了半晌,浑浊却锐利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悲伤与执念。
“证明?好!”她猛地拉开木门,让开了身子,“进来!”
门后是一个不大的天井小院,收拾得干干净净。院中最引人注目的,是角落里一个巨大的、用黄泥和砖石垒砌的老灶台,灶膛里还有未燃尽的柴火,散发着余温。灶台旁摆放着各种大小不一的瓦缸、陶罐,空气中弥漫着那股纯粹而霸道的辛辣气息,源头正是这些罐子。
“老婆子我没什么别的本事,就是跟辣椒打了一辈子交道,做了大半辈子的辣酱。”老妇人,也就是辣婆,走到一个半人高的陶缸前,用木勺舀出一点深红近黑、油光发亮的辣酱,那浓郁的辛香瞬间盖过了院子里所有其他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