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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阿尔方斯·维尔特(2 / 2)

但我立刻想起了我的根基——那些遍布铁盾城周边、未被学院体系完全覆盖的底层渠道。

我加大了通过“灰鼠”和“铁爪”小队从冒险者手中收购特定魔兽材料的力度,虽然量小分散,但种类更杂,有时甚至能收到学院供应商都未必有的稀罕边角料。

我委托汉克,用他那些三教九流的关系,去更偏远的村落直接向猎户和采药人收购。价格可能稍高,但胜在源头清晰,不受阿尔方斯影响。

最重要的是,我更加依赖老瘸腿。他就像一座移动的、未被标记的宝藏库。阿尔方斯可以封锁明面上的渠道,但他绝对想不到,一个被所有人视为疯癫乞丐的老头子,手指缝里漏出的一点信息,就足以支撑我大部分独特的需求。

我支付给老瘸腿的报酬,开始部分采用我从王都订单中赚取的、更保值的银郎。

这个过程更繁琐,成本也略有上升,但却让我意外地摆脱了对单一供应链的依赖,建立起一张更隐秘、更具韧性的原料网络。

阿尔方斯的打压,反而在客观上促使我走向了更独立的道路。

学院公共图书馆的刁难,确实阻碍了我查阅正规资料。

但这并没有完全切断我获取知识的途径。

埃尔文讲师和莱恩成了我的“活体图书馆”。他们对我系统性的研究很支持,愿意借阅一些不涉及核心机密的书籍或手抄副本给我,甚至在交流中给予我学术上的指导。

老瘸腿的“口述历史”价值凸显。他那些看似荒诞不经的传说和记忆,往往蕴含着官方记载忽略的、真实的民间历史细节,对于民俗学研究而言,有时比正规书籍更有价值。

我将更多精力投入到实地走访。

与其在图书馆里与守卫争执,不如直接去那些传承着古老技艺的村落和老人家中,记录下第一手的、鲜活的口述资料。这虽然耗时,但收获往往更大。

阿尔方斯试图将我隔绝在“知识殿堂”之外,却不知民间本身,就是一座更加广阔无垠的、活着的图书馆。

包裹被退回的经历让我意识到,常规的驿站渠道可能不再可靠。

我没有选择硬闯或投诉(那只会引来更多关注和刁难),而是采取了更迂回的方式。

我通过“血狼”小队的关系,找到了一支信誉良好、经常往返于铁盾城和王都的独立商队。支付更高的运费,委托他们直接将我的样本包裹带给王都的学者。

商队有自己的渠道和信誉,不太会受到学院内部个别势力的干扰。

在包装上,我更加严格地遵守甚至超越驿站的规定,并使用了一些防拆封和防潮防蛀的小技巧(比如用特制的蜡封和驱虫药草垫衬),让对方难以找到退回的借口。

这些应对措施,没有一件需要我与阿尔方斯正面冲突,甚至表面上看起来,我是在“顺从”他的打压——我放弃了学院的供应商,减少了去图书馆的次数,绕开了官方的驿站。但在这无声的顺从之下,是我的事业根基在变得更加稳固和独立。

阿尔方斯很快察觉到了异常。

他预想中那个焦头烂额、仓皇失措的小贩并没有出现。我依旧按时交付着王都的订单,仓库里的灯火依旧常常亮到深夜,甚至我与埃尔文讲师、莱恩的往来似乎更加密切了。

这显然激怒了他。

一天,莱恩神色凝重地来找我,带来一个消息:“杰瑞先生,阿尔方斯在几个贵族子弟的聚会上,公开贬低你的研究,说那是‘乞丐的破烂合集’,是‘对学术的侮辱’,并暗示……暗示你利用不光彩的手段蒙蔽了蕾娜小姐。”

谣言,又是谣言。

但这次是从更高层次的圈子里散发出来,其杀伤力远非格里散布的市井流言可比。它可能影响我在学院学者圈子中的声誉,甚至可能间接影响到蕾娜小姐的声誉。

这不再是骚扰,而是试图从根本上摧毁我刚刚建立起来的、脆弱的“学术信誉”。

我知道,不能再一味被动防御了。

我必须有所表示,让阿尔方斯知道,我并非他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但直接对抗是愚蠢的,我需要一个巧妙的、不会引火烧身的回击。

机会很快来了。

埃尔文讲师筹备的小型民俗学沙龙即将举行,届时会有不少讲师和优秀学员参加。阿尔方斯作为知名贵族子弟,也在受邀之列。

莱恩有些担忧地问我是否要避开。

我摇了摇头。

“不,莱恩先生,我会参加。并且,我会准备一份特别的‘展示品’。”

沙龙当天,我换上了最干净的一身粗布衣服,带着一个不起眼的木盒,在莱恩的引导下,走进了学院那间雅致的沙龙厅。

里面烛光柔和,空气中弥漫着书香和淡淡的咖啡气味。

穿着得体的人们三三两两交谈着,当我和莱恩出现时,不少目光投射过来,带着好奇、审视,以及阿尔方斯那桌人毫不掩饰的鄙夷。

阿尔方斯坐在一群衣着光鲜的年轻贵族中间,如同鹤立鸡群。他看到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仿佛在说:“你竟然敢来这里?”

我没有理会他,径直走向了埃尔文讲师。

讲师热情地向我介绍了在场的几位同僚。当轮到我展示时,我打开了那个木盒。

里面没有华丽的宝石或珍贵的文献,只有几样看似普通的东西:一块颜色暗沉的苔藓,一小包混合草药,一个刻着粗糙纹路的兽骨片,还有一小罐我最新试验成功的、利用“风吼鹰”残羽灰烬制作的,据说能轻微提升注意力集中度的“凝神香”(效果极其微弱,但概念新奇)。

我开始讲解,声音不大,但清晰。我没有谈论高深的理论,只是讲述这些物品在民间的实际应用,讲述那个依靠苔藓在雪季保存食物的山地部落,讲述老产婆如何使用草药,讲述猎人如何解读兽骨上的纹路判断天气,也提到了“风吼鹰”羽毛在古老传说中与“锐利目光”的关联。

我的讲述朴实无华,却带着田野调查的鲜活感和对底层民众生存智慧的尊重。

几位对民俗学真正感兴趣的讲师听得频频点头,不时提问。

当一位讲师问及“风吼鹰”羽毛灰烬的效用原理时,我坦诚地回答:

“具体的魔法原理我并不清楚,这只是根据民间传说和初步试验得到的一点猜想,效果非常有限。或许,这正体现了先民在缺乏系统魔法知识的情况下,对自然界元素力量的朴素感知和尝试利用。”

我承认了知识的局限性,却将其上升到了“先民智慧”的层面,这反而显得更加真实和严谨。

阿尔方斯在一旁听着,脸色渐渐阴沉。

他显然没料到,我拿出的不是他想象中的“破烂”,而是连学院讲师都感兴趣的有趣案例。他试图插话质疑,但被埃尔文讲师巧妙地引导开了话题。

沙龙结束后,我安静地离开。

我没有“打败”阿尔方斯,甚至没有与他发生直接言语冲突。但我成功地在一个正式的学术场合,展示了我工作的价值,在一定程度上抵消了他那些谣言的负面影响。

更重要的是,我向阿尔方斯,也向所有关注这件事的人,传递了一个无声的信息:

我杰瑞,或许身份低微,但我的工作有其不可替代的价值。

你想用权势压垮我?没那么容易。

回到仓库,我摩挲着那罐“凝神香”。阿尔方斯的敌意依然存在,甚至可能因为这次沙龙而加剧。但我不再畏惧。

格里的烈焰没能烧死我,反而让我获得了新生。

阿尔方斯的权柄,或许能制造麻烦,但也逼着我开辟了更独立的道路,甚至意外地提升了我的“学术”形象。

我看着窗外学院区宁静的夜景,嘴角露出一丝冷峻的弧度。

阿尔方斯·维尔特,如果你以为凭借贵族头衔就能让我屈服,那就大错特错了。

我的力量,来自于这片土地孕育的智慧,来自于那些被你们忽视的角落。

这场较量,我会用我的方式,继续下去。

而你,永远无法理解,一个从废墟中爬出来的人,究竟拥有怎样坚韧的脊梁。

我拿起工具,开始准备下一批样本。

战斗远未结束,但我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节奏和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