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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幼儿园报名(2 / 2)

院子地面是夯实的泥土地,被孩子们踩得光溜溜的,只有角落里孤零零地立着一个锈迹斑斑的铁制滑梯和几个吱呀作响的木头跷跷板,这便是全部的大型玩具了。

教室的门窗是旧木头的,玻璃有些模糊。透过窗户能看到里面摆放着矮矮的旧桌椅,墙上贴着一些孩子们画的、颜色简单的图画或者剪贴的手工作品。

整个园区唯一的亮色,或许就是屋檐下挂着的一排用废旧瓶罐做的、涂了颜色的风铃,偶尔有风吹过,发出叮叮当当的、不算悦耳却充满生活气息的声响。

虽然简陋,但这里却充满了一种粗犷而真实的生机。

它是这个时代、这个特定环境下,无数矿工子女童年记忆的起点。

对我而言,再次站在这里,看着弟弟即将踏入这个他人生中第一个小社会,心中涌起的是一种混合着怀念、感慨和无限希望的情绪。

张阿姨作为幼儿园的老师,显然对这里很是熟悉,她轻车熟路地带着我们穿过安静的院子,径直走向一排平房尽头的一间办公室。

门口挂着一个小木牌,上面用红漆写着“园长办公室”几个字。

办公室里,一位看起来四十多岁、面容和蔼的女老师正伏案写着什么。

听到动静,她抬起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看到张阿姨,脸上立刻露出了熟稔的笑容:

“哟,张老师!今天怎么有空过来?还带着这么大一支队伍,这是要干嘛呀?”

她的目光扫过我们这一大群孩子,语气亲切地开着玩笑。

张阿姨脸上堆起热情的笑容,上前一步,熟络地回应:“刘老师,瞧您说的!我这是带邻居家的孩子来报名呢!”

说着,她伸手把还有些怯生生的荣清轻轻推到身前,语气里带着一种与有荣焉的介绍意味,“这就是我跟您提过的,咱们矿上谢工程师家的小儿子,叫荣荣,大名叫谢荣清。”

然后她低头鼓励荣清:“荣荣,快叫刘老师好!刘老师可厉害了,以后也会给你上课哦!”

荣清仰着小脸,看着眼前这位陌生的老师,小手紧张地揪着衣角,小嘴蠕动了几下,才用细若蚊蚋的声音喊了一句:“刘……刘老师好……”

刘老师笑眯眯地弯下腰,摸了摸荣清的小脑袋:“哎,荣荣真乖!真是个俊俏的小伙子!”

她直起身,对张阿姨和我母亲说,“谢工程师家的孩子啊,一看就聪明!放心吧,到了我们这儿,肯定给他照顾得好好的!”

母亲连忙上前,拿出准备好的户口本等材料,笑着接话:“那就麻烦刘老师多费心了。这孩子皮实,就是有点怕生。”

“小孩子都这样,熟悉了就好了!”刘老师接过材料,开始熟练地办理登记手续。

我站在一旁,看着张阿姨那副俨然一副“自家事”的熟稔张罗模样,心里虽然对她接近我家的动机保持警惕,但也不得不承认,在这种人情社会里,有个“熟人”确实能省去不少麻烦。

至少,弟弟初来乍到,能多得老师几分关照,总是好的。

我心里暗暗想着,如果张阿姨不对我父亲存着非分之想多好,至少我就不会讨厌她。

我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门外那条冰凉的长木椅上,小腿悬空晃荡着,脑子里还在盘算着张阿姨的事,以及下午去买新书包要选什么颜色。

就在这思绪纷飞间,眼角的余光不经意地扫过走廊,一个熟悉得让我心头一紧的身影,毫无预兆地闯入了视线。

何志明?!

怎么会是他?!

我的心猛地往下一沉,像是被什么东西突然拽住。

一股强烈的失望和烦躁瞬间涌了上来,几乎要冲垮我刚才还算平静的心情。

我下意识地挺直了背,小手攥紧了椅子的边缘。

我期待的、暗暗祈祷能“偶遇”的,是那个有着憨厚笑容、未来会默默守护我的王子豪啊!怎么会是这个阴魂不散、我千方百计想躲开的何志明?

他怎么会出现在幼儿园?他家又没有适龄的孩子……等等,我猛地想起来,何志明确实有个比他小两岁的妹妹,何慧茹,难道也是今天来报名?

只见何志明并不是一个人,他身边跟着一个看起来比他更瘦小、也更腼腆的小女孩,旁边还有一位中年妇女,那个就是他的母亲和我未来的弟媳。

他们正朝着办公室这边走来。

何志明似乎也看到了我。他的目光穿过院子,精准地落在了独自坐在长椅上的我身上。

他的脚步微微顿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明显的惊讶,随即,那惊讶又迅速转化为一种我十分熟悉的、带着浓厚兴趣和探究意味的眼神。

他甚至微微歪了歪头,仿佛在确认是不是我,然后,嘴角竟然勾起了一抹极淡的、意味不明的笑意。

我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猛地转开了头,死死地盯着办公室紧闭的门板,后脑勺都能感觉到他那道如有实质的、让人极其不舒服的视线。

心里有个声音在疯狂呐喊:老天爷!你是不是在玩我?我不想见的人偏偏哪儿都能碰上,我想见的人却连个影子都没有!这到底是什么孽缘?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对命运安排的愤懑包裹了我。

我甚至开始怀疑,我选择读一年级避开他,是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为什么感觉无论我怎么做,他都像块狗皮膏药一样甩不掉?

我绷紧小脸,打定主意,无论他过不过来搭话,我都绝不理会!就当他是空气!对,空气!

然而,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还是让我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加快了跳动。

那脚步声不紧不慢,却像鼓点一样敲在我紧绷的心弦上,越来越近。我死死地盯着面前斑驳的绿色墙漆,恨不得能用眼神在上面烧出两个洞来,好不用回头。

“谢意华?”

清亮的、带着点试探的男童声音果然在身旁响起了,距离近得我甚至能感觉到空气的轻微震动。

我梗着脖子,硬是没回头,也没吭声,假装完全没听见,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

他似乎并不气馁,反而绕到了我面前,微微弯下腰,试图看清我低垂着的、写满“生人勿近”的脸。

他身上那股淡淡的、属于小男孩的汗味和阳光味道混合在一起,飘进我的鼻尖。

“真的是你啊。”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果然如此”的意味,还夹杂着一丝好奇,“你怎么也在这里?是送你弟弟来报名吗?”

他显然看到了办公室里正在办理手续的母亲和荣清。

我依旧不答,只是把脸扭向另一边,用后脑勺对着他。心里默念:讨厌鬼,赶紧离开……

何志明碰了个硬钉子,却好像更来劲了。

他非但没走开,反而在我旁边的空位上坐了下来!

虽然还保持了一点距离,但那存在感已经强烈到让我无法忽视。

“你剪了头发之后,我差点没认出来。”他自顾自地继续说,声音里听不出丝毫被冷待的尴尬,反而有种闲聊般的自然,“不过挺好看的,很精神。”

夸我?哼!黄鼠狼给鸡拜年!我内心冷笑,依旧不为所动。

他似乎沉默了几秒,然后,我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了我紧紧攥着椅子边缘、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的小手上。

“你好像……”他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了一丝真正的困惑和探究,“……很讨厌我?”

这句话像根针,轻轻扎了我一下。我几乎要忍不住跳起来反驳:对!就是讨厌你!非常讨厌!赶紧离我远一点!

但残存的理智告诉我,不能这么失态。

我死死咬住嘴唇,把冲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只是把身体往远离他的方向又挪了一小寸。

这微小的动作似乎印证了他的猜测。他轻轻“哦”了一声,那声音里听不出是失落还是什么,反而更像是一种……“原来如此”的确认。

然后,他就不再说话了。

但他也没走。

我们就这么并排坐在长椅上,一个像浑身长满刺的刺猬,绷得紧紧的;

一个像观察稀有动物的小科学家,安静而执着地待在旁边。

这种沉默的、僵持的氛围,比刚才他说话时更让我难受。仿佛有一场无声的较量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就在我几乎要忍无可忍,准备起身冲进办公室找妈妈时,办公室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母亲牵着已经办完手续、额头上还贴了个小红花的荣清走了出来,张阿姨和妙妙玲玲也跟在后面。

“华华,等急了吧?荣荣的手续办好了……”

母亲的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她看到了坐在我旁边的何志明,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但很快便恢复了常色,温和地笑了笑,“哟,志明也在这里啊。”

何志明立刻站起身,很有礼貌地回应:“阿姨好。我陪我妹妹来报名。”

他的目光飞快地在我脸上扫过,见我依旧低着头不看他,便对母亲点了点头,转身朝着他家人那边走去了。

我这才猛地松了一口气,感觉像是打了一场硬仗,后背竟然出了一层薄汗。

母亲走过来,牵起我的手,敏感地察觉到了我的异样,低声问:“华华,怎么了?不舒服吗?”

我摇摇头,紧紧握住母亲温暖的手,仿佛这样才能汲取到足够的安全感。

“没事,妈妈,我们快去买书包吧。”我急切地说着,只想立刻离开这个有何志明在的地方。

这一次的“狭路相逢”,让我更加坚定了决心:必须想办法,彻底切断和这个人的任何交集!否则,我这重生的小日子,怕是没法安生了。

站在办公室门外,母亲正牵着我和荣清准备离开,里面传来的对话声却清晰地钻进了我的耳朵。

是何志明母亲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甚至有些居高临下的语气:“刘老师,我们家慧茹的情况您是知道的。这孩子胆子小,性子软,可得给她安排到最好的班级里去,老师一定要有耐心、负责任的那种。环境好了,孩子才能发展得好,您说是不是?”

这还不够,紧接着,何志明那尚且稚嫩、却已经刻意模仿着大人腔调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带着一种与他年龄不符的世故和理所当然:“对啊,刘老师,您多费心。我们是高干家庭,对孩子的教育尤其重视。妹妹一定要安排在好孩子多的班级,这样我们家里人也放心。”

刘老师后面说了些什么,随着我们脚步的渐行渐远,已经听不清楚了,大概是一些客套的、打太极的应付话。

但我心里,已经瞬间被一股强烈的嘲讽和冰冷所充斥。

果然啊。

龙生龙,凤生凤。什么样的家庭,就养出什么样的孩子。

这才八岁!一个本该天真烂漫、只关心糖果和玩具的年纪,何志明却已经如此自然、如此熟练地懂得利用“高干家庭”这块招牌,来为妹妹、或许将来也会为自己,谋求特权和不公平的便利。

“好孩子多的班级”?呵,说的真好听。无非是想挤进那些父母有身份、有地位、或者像我家这样被认为“基因好”的孩子堆里,从小就开始经营所谓的“优质”人脉圈层罢了。

这种刻在骨子里的优越感和对特权的追逐,原来从这么小就已经开始萌芽了。

难怪他长大后,会那么自然地周旋于各种关系之间,那么懂得权衡利弊,也那么轻易地……为了所谓的“更好”而抛弃我这个“旧人”。

我心里那点因为他是“八岁孩童”而偶尔泛起的一丝犹豫和不确定,此刻彻底烟消云散。

这不是不懂事,这是根子里的东西。

我紧紧攥住了母亲的手。母亲似乎也听到了只言片语,轻轻叹了口气,低声自语般说了一句:“唉,孩子上学,平安快乐就好,何必搞这些……”

我抬头看着母亲平和温柔的侧脸,心里充满了庆幸。

庆幸我的父母是这般正直、朴实,他们教会我的是努力、是善良,而不是钻营和特权。

这也让我更加坚定了自己的路——我要靠自己的双脚,踏踏实实地走下去,绝不沾染那些令人不齿的手段。

何志明,你就继续在你的“高干”轨道上运行吧。我们,注定不是一路人。

上一世,就是因为自己看不清你的全貌,才会……还好,今生今世的我还有重新选择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