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曦城中心广场,已被临时改建为足以容纳数千人的环形议事场。高台之上,是主位与核心议员席;下方环形阶梯上,来自初曦城辖内各族、各阶层的代表,以及闻讯赶来的周边一些中小势力观察员,济济一堂,气氛肃穆中透着难以抑制的躁动。
所有人都知道,今日之会,将可能决定他们未来的命运。
当云昭与凌清瑶并肩出现在高台上时,原本嗡嗡的议论声瞬间平息。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云昭身上——敬畏、好奇、期待、恐惧、怀疑……种种情绪交织。
他今日依旧是一身玄衣,气息内敛,唯有那双蕴含星空的眼眸扫过全场时,带来的无形压力让许多人下意识地低下头。凌清瑶站在他身侧半步之后,银白执政官袍服衬得她清冷而威严,脸色虽然仍有些苍白,但眼神坚定。
没有冗长的开场白,云昭甚至没有坐下。他走到高台边缘,目光平静地扫过下方每一张面孔,清晰的声音透过特殊的扩音法阵,传入每个人耳中:
“今日召集诸位于此,只为言明一事。”
全场屏息。
“自即日起,”云昭的语气平静无波,却字字千钧,“我将逐步移交此前因形势所迫、或因众人信赖而暂居于我身的……个人至高权柄。”
话音落下的刹那,整个议事场仿佛被投入了冰窖,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随即,“轰”的一声,如同火山爆发!
“什么?!”
“移交权柄?!”
“守护者大人,万万不可啊!”
“如今内忧外患,正当仰仗大人神威之时,岂可……”
惊骇、不解、恐慌、甚至夹杂着一丝隐藏的狂喜,各种声音如同沸水般炸开!尤其是那些旧帝阙遗老和保守派代表,脸色瞬间变得极其精彩。他们恐惧云昭的绝对力量,却又依赖这力量带来的“稳定”(实则是他们的特权得以暂时维持的保障)。云昭此言,无异于抽掉了他们心中最大的定海神针。
赤燎等支持派也面露惊愕,眉头紧锁。敖洄虽未在场(仍在万寂古墟休养恢复),但她的副将也代表龙族列席,此刻龙瞳中同样满是困惑。
凌清瑶静静立在一旁,脸上并无意外,只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她明白云昭的用意,却也深知此举将引发的惊涛骇浪。
云昭并未因场下的哗然而有丝毫动容,他抬起手,轻轻向下一压。
一股无形而温和,却带着不容抗拒意志的力量拂过全场,所有的嘈杂瞬间被强行压下。不是威压,更像是……法则层面的“噤声”。众人只觉喉咙一紧,竟再也发不出声音,只能惊恐地瞪大眼睛。
“诸位稍安。”云昭的声音依旧平和,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穿透力,“我并非弃诸位于不顾,亦非推卸责任。恰恰相反,正因责任重大,关乎此界万灵长远存续,此法更不可行。”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更加深邃:
“我且问诸位,若有一日,我因故离去,或力有不逮,或……如先前般,意识沉沦于法则之中,这初曦城,这万千生灵,当如何自处?再将希望寄托于下一个不知何时会出现的‘守护者’吗?”
这个问题,如同一盆冷水,浇在许多人头顶。
“依赖一人之神威,如同将万丈高楼建于流沙之上。一时或可高耸,然根基虚浮,风雨一来,顷刻崩塌。”云昭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会场,“玄丞之鉴未远,我自身之劫犹新。诸位,莫非还想重蹈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