勃兰登堡门前的广场，记者们已经散去，但空气中残留的狂热却久久未散。
秦明轩那几句霸道到不讲道理的宣言，像一颗颗重磅炸弹，在整个柏林，乃至整个世界炸开了锅。
凯宾斯基酒店的总统套房，气氛压抑得如同风暴前的海面。
“疯了！你一定是疯了！”
凯瑟琳·埃文斯，这位cIA的女王，第一次在下属面前失态。她像一头被惹怒的母狮，在房间里来回踱步，高跟鞋踩在地毯上，却发不出半点声音，更显其内心的焦躁。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说了什么？用资本推倒柏林墙？让史塔西的部长来见你？还要他把文件恭恭敬敬地送过来？”
她每说一句，声音就拔高一分，最后几乎变成了尖叫。
“你这是在用自己的脸去撞埃里希·穆勒的枪口！你这是在自杀！”
一旁的米勒探员脸色煞白，手心全是冷汗。他虽然已经被秦明轩的神鬼莫测折服，但这次，他觉得自家老板玩得实在太大了。
那可是史塔西！是东德的利维坦！是能让婴儿止啼的秘密警察！
而秦明轩，只是轻飘飘地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刚刚叫客房服务送来的冰镇可乐，吸管在杯子里搅动，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他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回味无穷的笑意。
“凯瑟琳，放松点。”他嘬了一口可乐，发出满足的叹息，“你看，你现在就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毛都炸起来了。”
“我没心情跟你开玩笑！”凯瑟琳猛地停下脚步，双手撑在秦明轩面前的茶几上，身体前倾，死死地盯着他，“穆勒不会来的！他绝对不会！他会派人来杀了你！用各种你想不到的方式！意外、车祸、中毒！他们是这方面的专家！”
秦明轩抬起眼皮，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因愤怒和恐惧而微微扭曲的俏脸。
他忽然笑了。
“你错了，凯瑟琳。”他慢悠悠地说道，“他不仅会来，而且会跑着来。”
“为什么？！”凯瑟琳不解地嘶吼。
“因为我给了他一个他无法拒绝的剧本。”秦明-轩靠在沙发上，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一个控制狂最恐惧的是什么？不是强大的敌人，而是无法理解的混乱。一个偏执症患者最害怕的是什么？不是被攻击，而是被无视。”
他的眼神变得深邃，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远在诺曼嫩大街的那间办公室。
“从我买下电视台播放《猫和老鼠》开始，他就已经掉进了我的节奏里。他切断信号，是第一步。他送来请柬，是第二步。一切都在我的预料之中。”
“而我刚刚在勃兰登堡门前的表演，就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秦明轩的嘴角勾起一抹恶劣的弧度。
“我当着全世界的面，把他从幕后拽到了台前。我把他精心布置的‘鸿门宴’，变成了一个全柏林都知道的笑话。我把他引以为傲的神秘感和威慑力，踩在脚下，碾得粉碎。”
“现在，整个东德阵营，整个克格勃，都在看他的笑话。一个连香港来的败家子都搞不定的史塔西部长？一个被人在家门口指着鼻子羞辱，却连屁都不敢放一个的铁腕领袖？”
“你觉得，以埃里希·穆勒的性格，他能忍受这种羞辱吗？”
凯瑟琳愣住了。
她顺着秦明轩的思路想下去，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她终于明白秦明轩在做什么了。
他不是在谈判，不是在博弈。
他是在……pUA！
他在用最极端的方式，摧毁一个强权人物的自尊和自信，逼迫对方在精神崩溃的边缘，做出非理性的选择！
【系统，分析目标人物‘埃里希·穆勒’当前心理状态。】秦明轩在心中默念。
【叮！目标人物心理模型构建完成……】
【当前状态：暴怒（98%）、偏执（95%）、屈辱（89%）、混乱（82%）……】
【心理活动模拟：‘他怎么敢？！他怎么敢这么对我？！’、‘必须让他闭嘴！不，必须让他死！’、‘不对，杀了他，文件怎么办？全世界都会认为是我干的！’、‘这个疯子！他到底想干什么？他的逻辑在哪里？’……】
【系统判定：目标人物已进入‘逻辑闭环失效’状态，行为模式将由‘理性决策’转为‘应激反应’。下一步行动预测：A计划，派遣顶级特工进行武力威慑，概率75%。b计划，动用潜伏在西柏林的暗子制造混乱，概率20%。c计划，服软并寻求秘密接触，概率5%……】
秦明轩看着系统的分析，嘴角的笑容更浓了。
“看到了吗，凯瑟琳？”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战争，有时候在这里打，比在战场上更有效。”
他站起身，走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又给凯瑟琳倒了一杯。
“现在，我们什么都不用做。”他将酒杯递给仍然处于震惊中的凯瑟琳，“我们只需要坐在这里，安静地等待。等着看我们的穆勒先生，会选择哪一种方式，来证明他还没有输。”
……
东柏林，史塔西总部。
“哐当——！”
一个珍贵的迈森瓷盘被狠狠地砸在墙上，四分五裂。
埃里希·穆勒胸口剧烈起伏，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
他的办公桌上，摆放着十几份来自不同部门的紧急报告。
《关于秦明轩记者招待会引发西德舆论剧烈波动的分析报告》
《克格勃第一总局就‘柏林事件’发来的问询函》
《波兰、捷克等兄弟国家情报部门的‘关切’电报》
……
每一份报告，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他的脸上。
“混蛋！杂种！不知死活的资本家！”
他发出野兽般的咆哮，抓起桌上的另一份文件，就要撕碎。
“部长同志！请冷静！”他的副官，那位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中年男人，终于鼓起勇气上前按住了他的手。
“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穆勒一把推开他，指着窗外西柏林的方向，“那个小丑！那个疯子！他正在我的地盘上随地大小便！他还邀请了全世界的人来围观！你现在让我冷静？！”
副官被他吼得一个哆嗦，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部长，我们不能冲动。他现在是杜勒斯兄弟的特使，代表的是美国人的脸面。如果我们动了他，很可能会引发严重的外交事件……”
“外交事件？”穆勒冷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暴戾，“从他当众向我宣战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不是外交事件了！这是战争！是我和他之间的战争！”
他重新坐回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
他知道副官说得对。
不能公开动他。
但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必须让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必须让他为自己的狂妄付出代价！
穆勒闭上眼睛，大脑飞速运转。
那个混蛋不是说，给他二十四小时考虑吗？
很好。
我现在就给他我的答复。
“乌鸦。”穆勒睁开眼，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
“到！”一个如同影子般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办公室的角落。他是史塔西最顶级的行动组“乌鸦”的负责人。
“给你一个任务。”穆勒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小的丝绒盒子，推到桌子中央。
“我要你，亲自把这个‘答复’，送到凯宾斯基酒店，送到秦明轩的面前。”
“要让他看清楚，这是我的‘诚意’。”穆勒的嘴角，咧开一个残忍的弧度。
“是，部长。”黑影拿起盒子，再次无声地消失。
副官看着那空空如也的角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知道，部长被彻底激怒了。
那盒子里装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
凯宾斯基酒店，总统套房。
秦明轩正悠闲地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凯瑟琳和米勒则如坐针毡，房间里的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响起。
不是酒店侍应生那种礼貌的敲击，而是短促、有力、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节奏。
咚。咚。咚。
米勒和凯瑟琳的神经瞬间绷紧，手下意识地摸向了腰间的武器。
秦明轩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淡淡地说道：“来了。”
他冲米勒使了个眼色。
米勒深吸一口气，走到门前，从猫眼里向外看去。
走廊里空无一人。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缓缓地打开了房门。
门外，依旧空空荡荡。
只有地上，静静地放着一个巴掌大小的黑色丝绒盒子。
米勒愣住了。
“拿进来。”秦明轩的声音传来。
米勒弯腰捡起盒子，关上门，快步走到秦明轩面前。他的手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
“老板……这……”
凯瑟琳也凑了过来，死死地盯着那个盒子，仿佛里面装着的是潘多拉的魔咒。
秦明轩终于睁开了眼睛。
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伸手拿过盒子，啪嗒一声，打开了它。
盒子里面，柔软的红色天鹅绒上，静静地躺着一颗黄澄澄的，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
子弹。
一颗7.62毫米，鲁格手枪的子弹。
凯瑟琳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赤裸裸的死亡威胁！
这就是史塔西部长的答复！
她猛地看向秦明轩，预想中会看到惊恐，或者愤怒。
然而，她看到的，却是一张带着浓浓失望的脸。
“就这？”
秦明轩伸出两根手指，像是拈起一只死掉的苍蝇一样，将那颗子弹从盒子里拈了出来。
他拿到眼前，对着灯光，仔仔细细地端详着。
“唉……”
他发出一声长长的，充满了鄙夷和不屑的叹息。
“我还以为他能玩出什么新花样。”
“原来……也就这点水平。”
他随手将那颗足以让任何人吓破胆的子弹，像扔垃圾一样，扔进了面前的烟灰缸里。
子弹和玻璃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叮当声。
“太让我失望了，穆勒先生。”
叮当。
那颗代表着死亡威胁的鲁格子弹，在水晶烟灰缸里滚了两圈，最终停了下来，黄铜弹壳在灯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光。
总统套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凯瑟琳·埃文斯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人狠狠攥住，几乎无法呼吸。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盘旋：他把史塔西的死亡威胁，当垃圾一样扔了！
米勒探员更是瞪大了眼睛，嘴巴半张，能塞进去一个鸡蛋。他跟在秦明轩身边经历了这么多，自认为已经对老板的“疯”有了足够的抵抗力。
但眼前这一幕，还是彻底击碎了他的认知。
那不是一颗普通的子弹！
那是埃里希·穆勒的意志！是整个东德秘密警察组织的獠牙！
而秦明轩，他……他甚至懒得多看一眼！
“无聊。”
秦明轩靠回沙发，重新闭上眼睛，嘴里吐出两个字，像是在评价一部烂片。
“太无聊了。”
他真的觉得很无聊。
他布下了这么大的一个局，又是电视台，又是记者会，又是当众宣战，把气氛都烘托到这个份上了。
他以为穆勒这个传说中的铁腕强人，怎么也得拿出点上得了台面的东西来。
结果呢？
就这？
送一颗子弹？
这都什么年代的老土套路了？跟港岛那些没脑子的社团大佬学的吗？
这操作，low穿地心了好吗！
“秦……秦先生……”凯瑟琳的声音干涩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我们……我们现在怎么办？他这是在警告我们，他随时可以杀了我们！”
“杀我们？”秦明轩连眼睛都懒得睁，“他要是有这个胆子，就不会只送一颗子弹，而是直接派一个行动组过来了。”
“送子弹，恰恰说明他怕了，他没招了，只能用这种最低级的手段，试图吓唬我，找回一点点可怜的场子。”
秦明轩在心里冷笑。
【系统，重新评估目标‘埃里希·穆勒’的威胁等级。】
【叮！正在重新评估……】
【根据目标人物采取‘A-1-β’应对方案（低级武力威慑），其心理防线已出现重大破绽，决策能力显着下降。】
【威胁等级由‘高危’下调至‘中等’。】
【系统建议：宿主可采取‘降维打击’，以绝对的、非对称的、目标无法理解的方式，对其进行最终的心理摧毁。】
“降维打击？”秦明轩的嘴角微微翘起，“这个我喜欢。”
他睁开眼，那双深邃的眸子里，闪烁着一种让凯瑟琳和米勒都感到心悸的兴奋光芒。
那是一种……熊孩子找到了新玩具，准备把它拆个稀巴烂的光芒。
“米勒。”秦明轩忽然开口。
“在！老板！”米勒一个激灵，立刻站直了身体。
“给你个任务。”秦明轩打了个响指，“去，把西柏林最大的保时捷经销商的电话给我找来。”
“保时捷……经销商？”米勒懵了。
凯瑟琳也懵了。
这又是什么操作？
前一秒还在讨论生死存亡，下一秒就要买车？
这思维跳跃得也太快了吧！我的腰！
“对。”秦明轩点点头，表情认真得不像是开玩笑，“告诉那个经销商，他店里所有的，所有颜色的保时捷911，我全要了。”
“全……全要了？！”米勒的声音都变调了。
“对，全要了。”秦明-轩补充道，“用最快的速度，把车全都给我开到酒店楼下的广场上，排成一排。我要让全柏林的人都看到。”
“另外，”他转向凯瑟琳，“动用你的关系，把昨天那些记者，再给我请回来。告诉他们，我有一个重大的‘行为艺术’要向全世界展示。”
凯瑟琳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反复碾压，已经碎成了二维码。
“行为艺术？买几十辆保时捷，就是行为艺术？”她喃喃自语，感觉自己快要跟不上这个疯子的思路了。
“不。”秦明轩摇了摇手指，脸上露出了一个堪称魔鬼的笑容。
“买车，只是第一步。”
“我要开一场……保时捷碰碰车大赛。”
“碰……碰碰车……大赛？”
凯瑟琳和米勒，两人如同被雷劈中的木雕，彻底石化在了原地。
用几十万马克一辆的顶级跑车，玩碰碰车？
这是人能想出来的操作吗？
这是魔鬼在开派对吧！
秦明轩无视了两人见鬼一样的表情，悠悠地说道：“穆勒先生不是喜欢玩威胁吗？不是喜欢用冷冰冰的武器来彰显他的力量吗？”
“那我就要让他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