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里传来舅舅急促的声音时,张嘉豪正在学生公寓的工地上检查梁柱浇筑质量。正午的太阳烤得地面发烫,工人们光着膀子干活,汗水顺着黝黑的脊梁往下淌,刚浇筑好的水泥面冒着热气,散发出呛人的灰味。
“豪豪,你赶紧回印刷厂!”舅舅的声音带着难掩的焦灼,“镇里最大的糕点厂要印一批食品包装,三天内必须交货,订单量是平时的三倍,我这边工人都快顶不住了!”
张嘉豪心里咯噔一下。学生公寓正处在主体施工的关键期,梁柱养护、墙体砌筑都离不开人盯着,但印刷厂这笔订单也至关重要——糕点厂是本地知名企业,拿下长期合作能让印刷厂的营收再上一个台阶。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施工进度表,是前晚熬夜手写的,每一项工序都标注了时间节点,眼下墙体砌筑刚完成一半,要是自己离开,很容易出现质量纰漏。
“舅舅,你先稳住工人,我安排下工地的事马上回来。”张嘉豪对着小灵通快速交代,转身找到王虎和李伟,“我去印刷厂处理紧急订单,工地这边梁柱养护记得每两小时洒水,墙体砌筑按图纸要求留伸缩缝,有问题随时打我电话。”
他从帆布包里掏出那张手写的施工计划表,用圆珠笔在上面补充了几条注意事项,递给王虎:“这是关键工序的检查要点,你每完成一项就打个勾,晚上我回来核对。”王虎接过计划表,用力点头:“豪哥你放心,我肯定盯紧了,绝不耽误进度!”
骑着自行车往印刷厂赶的路上,张嘉豪脑子里已经开始盘算。印刷厂的设备是老式铅印机,平时印些宣传单、作业本还够用,要在三天内完成三倍订单量,按常规流程肯定来不及。他想起前世在印刷厂打工时见过的生产模式,心里渐渐有了主意。
印刷厂的院子里堆着小山似的白卡纸,几名工人正围着舅舅抱怨。“张厂长,这活儿根本干不完啊,排版就要一天,印刷又要两天,还要裁切装订,三天时间纯属强人所难!”“是啊,机器也顶不住,连续转这么久肯定要出故障!”
舅舅看到张嘉豪进来,像是看到了救星:“豪豪,你可算来了,糕点厂催得紧,说这批包装要赶在下周的庙会前上市,耽误了就要赔违约金。”
张嘉豪没急着说话,先走到车间里查看。两台铅印机正轰隆作响,油墨味和纸张的气息混在一起,工人们正埋头排版,铅字盘里的活字密密麻麻,捡字、排版、校对,一道道工序按部就班,效率确实不高。“现在是先把所有版面排好再统一印刷,对吗?”他问舅舅。
“是啊,一直都是这么干的。”舅舅点点头。
“这样不行,太浪费时间了。”张嘉豪拿起一张糕点包装的样品,上面印着龙凤呈祥的图案和“福满香”三个字,“咱们改成同步排版+分批次印刷,排版工人分成两组,一组排图案,一组排文字,排好一块版就立刻上机器印刷,不用等所有版面都排完。”
他找来纸笔,当场手写生产计划表:“第一组工人负责捡字排版,分成两班倒,24小时不停工;第二组负责印刷,每台机器配两名工人,轮换操作;第三组专门做裁切和装订,印刷好的纸张随时裁切,不用堆积。”
舅舅看着那张写得密密麻麻的计划表,有些犹豫:“这样会不会乱?工人从来没这么干过。”
“放心,我晚上过来盯着,咱们先试半天,不行再调整。”张嘉豪拍了拍舅舅的肩膀,“另外,把库房里的旧台灯都找出来,晚上车间要加灯,保证照明充足。”
安排好印刷厂的事,张嘉豪又骑着自行车赶回工地。夕阳西下时,工地上的工人已经下班,王虎正拿着洒水壶给梁柱浇水,看到张嘉豪回来,连忙迎上去:“豪哥,你交代的都按要求做了,墙体砌筑没出问题,伸缩缝都留够了。”
张嘉豪绕着工地检查了一圈,用手摸了摸水泥梁柱,温度已经降了下来,表面也很平整,满意地点点头:“做得不错,明天继续按这个标准来。”
当晚,张嘉豪吃完晚饭就往印刷厂赶。母亲跟着他一起过来,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桶:“我给你们煮了绿豆汤,天热解暑,也给工人们带了点。”走进车间,只见几盏老式台灯挂在机器上方,昏黄的灯光照亮了忙碌的身影,排版工人戴着老花镜,专注地捡着铅字,印刷机的轰鸣声震耳欲聋。
“妈,你帮着裁切纸张吧,注意尺寸,别裁歪了。”张嘉豪把母亲带到裁切机旁,手把手教她操作,“脚踩这个踏板,手要扶稳纸张,对齐刻度线再用力。”母亲学得很快,没多久就熟练起来,一张张白卡纸在她手里变成整齐的包装坯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