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刷厂的院子里，老式铅印机还在“哐当哐当”地转着，舅舅正蹲在墙角抽烟，脚边扔着好几个烟蒂。看到张嘉豪进来，他猛地站起来，眼神里满是急切：“怎么样？JY办同意了？”
“不仅同意了，还订了5000份。”张嘉豪把协议递过去，又把苹果放在窗台上，“预付款4万，三天后交货。”
舅舅展开协议，手指顺着字迹慢慢滑过，看到“4万元预付款”几个字时，嘴唇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他抬头看着张嘉豪，眼眶有点发红：“豪豪，你真是救了这个厂啊。前几天工人还在说‘买断工龄’的事，现在有了这笔订单，至少能撑到年底了。”
张嘉豪拍了拍舅舅的肩膀，目光落在车间里的胶印机上：“舅舅，这只是开始。你现在让工人把铅印机停了，全力调试胶印机，5000份笔记要保证字迹清晰，不能有半点油墨晕染。”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制定了个质量抽检制度，每印100份就抽5份检查，有错字、漏印的，全部重印。”
“好，听你的！”舅舅把协议小心翼翼地折起来，塞进贴身的口袋里，转身就冲车间喊，“都停下手里的活！调试胶印机，准备印大订单！”
工人们听说有5000份的官方订单，一个个都来了精神。原本蔫蔫的老张师傅撸起袖子，拿着扳手钻进胶印机底下，嘴里念叨着：“早就说这小孩有出息，咱们跟着他，肯定饿不着！”
接下来的三天，印刷厂彻底变成了不夜城。胶印机24小时不停运转，油墨的刺鼻气味弥漫在院子里，和工人饭盒里的咸菜香混在一起。张嘉豪每天放学后就往印刷厂跑，一边盯着生产进度，一边抽查笔记质量。他发现有个工人为了赶速度，把“三角函数”印成了“三角函学”，当即让全批次重印，还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咱们做的是教育（JY）资料，一字之差可能误人子弟，质量绝不能打折扣！”
第四天早上，当最后一摞笔记打包完毕，舅舅拿着账本给张嘉豪看：“成本3块2一份，卖16块，扣除油墨、纸张和工人加班费，纯赚6万4！”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发颤，手里的账本都在轻轻晃动。
张嘉豪没看账本，而是随手拿起一本笔记，封面“镇JY办监制、JY小组编写”的字迹清晰工整，内页的真题和口诀排版整齐，心里满是踏实感。他让王虎和李伟带着几个小组成员，把笔记分批送到镇里的8所中小学，自己则提着两本样本，再次去了镇JY办。
李主任翻看着笔记，满意地点头：“质量比我预想的还好。这样，我给县JY局写封推荐信，他们正愁找不到合适的初中教辅，你这笔记，说不定能在全县推广。”
张嘉豪刚要道谢，李主任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对了，县JY局那边有个要求，所有推广的资料都要经过专家审核，符合新课标要求。审核组的组长是退休的张老师，听说……是你们班林薇薇的舅舅。”
钢笔尖刚好落在“推荐信”三个字的末尾，蓝黑墨水在纸上晕开一小团。张嘉豪脸上的笑容顿了顿，心里瞬间明白了——这又是一道坎，而且是林薇薇最容易借题发挥的坎。
他接过李主任递来的推荐信，纸上的字迹刚劲有力，却像是压着一块沉甸甸的石头。走出JY办，阳光刺眼，张嘉豪捏着推荐信的手指微微用力，心里已经盘算好了应对之策。但他知道，林薇薇的舅舅既然是退休教师，肯定认死理，这场审核，绝不会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