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风带着桂花香掠过青砖瓦房的屋檐，教室里的吊扇嗡嗡转着，将粉笔灰吹得轻轻飘散。张嘉豪捏着兜里叠得整齐的手写工资条，目光落在后排角落里的李伟身上——少年正低着头，铅笔在供销社作业本上写写画画，眉头拧成一团，显然是被数学题难住了。
下课铃刚响，林薇薇就带着几个女生凑在一起嘀咕，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周围人听见：“有些人啊，整天跟着张嘉豪瞎跑，怕是连书都顾不上念了，还不如早点退学去打工呢。”
李伟握笔的手猛地一顿，指尖泛白，头埋得更低了。张嘉豪眼神一冷，快步走过去，拍了拍李伟的肩膀：“走，跟我出去一趟。”
两人穿过喧闹的走廊，操场上有同学在跳皮筋，清脆的数数声此起彼伏。李伟小声问：“豪哥，你找我有事？”
“到了你就知道了。”张嘉豪带着他走出校门，沿着铺着碎石子的小路往城郊走去。秋老虎的余温还在，两人额头上沁出细汗，路边的梧桐树叶被晒得打卷，偶尔有自行车铃铛声从身后传来。
半小时后，他们站在了李伟家的土坯房前。院子里晾着几件打补丁的衣服，墙角堆着半筐红薯，李伟的母亲正坐在门槛上搓麻绳，看到两人进来，连忙站起身：“嘉豪，李伟，你们怎么来了？快进屋凉快凉快。”
屋里陈设简单，一张木板床，一张八仙桌，墙上贴着泛黄的“福”字。张嘉豪从兜里掏出工资条和两百块钱，递到李伟母亲手里：“阿姨，这是李伟这个月的工资。”
“工资？”李伟母亲愣住了，手里的麻绳掉在地上，“嘉豪，你这是……”
“阿姨，我让李伟帮我整理笔记、送货，这是他应得的。”张嘉豪笑着解释，“以后每个月我都会给他发工资，保证不耽误他上课。有了这笔钱，李伟就不用想着辍学打工了，咱们一起好好读书，将来考个好高中、好大学。”
李伟母亲的眼睛瞬间红了，她拿着钱的手微微颤抖，眼泪顺着眼角的皱纹滑落：“嘉豪啊，你真是个好孩子……我们家李伟命苦，要不是你，他恐怕早就跟着他堂哥去南方了。”她转头看向李伟，声音哽咽，“孩子，你可得好好读书，好好跟着嘉豪干，不能辜负了人家的一片心意。”
李伟用力点头，眼眶也湿了：“妈，我知道了。我不辍学了，我要好好读书，将来赚钱孝敬你。”
“这就对了。”张嘉豪从书包里掏出一本笔记本，“李伟，这是我给你整理的数学趣味记忆法，把复杂的公式编成口诀，记起来就容易多了。以后每天放学，我帮你补一个小时数学，咱们争取期中考试考个好成绩。”
李伟接过笔记本，指尖摩挲着上面工整的字迹，心里又暖又酸。他知道，张嘉豪是真心想帮他，这份情谊比什么都珍贵。
当天晚上，李伟家的晚饭格外丰盛。母亲买了半斤猪肉，炖了一锅白菜粉条，还蒸了几个白面馒头。猪肉在2000年的小镇上算是稀罕物，平时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吃上。吃饭时，母亲一个劲地给张嘉豪夹菜：“嘉豪，多吃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谢谢阿姨。”张嘉豪笑着道谢，看向李伟，“李伟，咱们从今天开始补课吧，先从初一数学的第一章开始，我带你把知识点过一遍。”
“好。”李伟用力点头，拿起筷子扒了一大口饭，心里充满了干劲。母亲坐在一旁，看着两个孩子，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饭桌上的气氛温馨而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