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冰冷的、难以言喻的感觉顺着接触的皮肤蔓延开来,不像是威胁,更像是一种…无声的注视。
它在看着我。
它在感知我的犹豫,我的恐惧,我的…背叛?
冷汗瞬间湿透了我破烂制服的内衬。
赵七棋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等待着。
孙锦鲤也放下了水壶,睁大了眼睛,疑惑地看着我反常的举动。
通道尽头传来了脚步声和守卫粗鲁的交谈声。是换岗的时间快到了。
没有时间了!
我猛地吸了一口气,像是要溺死的人浮出水面最后的挣扎。
我往前凑近一步,几乎是贴着赵七棋的笼子,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气若游丝的声音,飞快地说道:
“它…‘狱主’…在我身上…”
说完这句话,我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几乎要瘫软下去。
我不敢看赵七棋的反应,猛地转身,几乎是逃也似的,踉踉跄跄地冲向了通道的另一端,甚至顾不上巡逻还没结束。
我能感觉到,身后有两道目光,一道惊愕,一道深沉,如同实质般钉在我的背心上。
我一路狂奔,冲回我的设备间,用后背死死抵住门,滑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
我说了。
我把最大的秘密,把我赖以生存的、也可能是催命的护身符,告诉了别人。
接下来会怎样?
赵七棋会怎么做?
他会告诉孙锦鲤吗?
他们会恨我吗?
会想办法夺取“狱主”?还是会…利用我?
“狱主”呢?
它会不会因为我的“背叛”而不再保护我?
甚至…反过来吞噬我?
未知的恐惧像冰冷的潮水,一波接一波地冲击着我脆弱的神经。
我捂住胸口,那里冰凉的搏动依旧,频率似乎…没有变化。
它沉默着,像是什么都没发生,又像是什么都已知晓。
时间在极致的恐惧和等待中,一分一秒地爬行。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几个小时,也许只是一刻钟。
外面通道里恢复了寂静,只有远处永恒的机器嗡鸣。
就在我精神快要被这种无声的煎熬压垮时,一阵极其轻微、但有规律的敲击声,从我设备间一侧的通风管道口传来。
笃…笃笃…笃…
不是丧尸无意识的抓挠,也不是老鼠跑过的声音。
是某种暗号。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是赵七棋!
他一定有办法隔着笼子弄出动静,或者…他还有我不知道的手段?
我连滚带爬地冲到通风口下方,那是一个用铁丝网粗糙封住的、脸盆大小的洞口。
我压低声音,颤抖着问:“…谁?”
外面沉默了一下,然后,赵七棋那温润平和,此刻却带着一丝凝重的声音,清晰地、低低地传了进来,仿佛就在耳边:
“李伟兄弟,莫慌。”
仅仅是五个字,不知怎的,竟然让我狂跳的心脏稍微平复了一丝。
他叫我“兄弟”…
“赵…赵先生…”
我喉咙发干,“我…”
“你做得对。”
赵七棋打断了我,语气肯定,“良知未泯,方为人。”
他的话像一股暖流,瞬间冲垮了我心中一部分冻结的恐惧壁垒。
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
多久了…多久没有人把我当个“人”看了…
“时间紧迫,听我说。”
赵七棋的声音压得更低,语速加快,“‘狱主’择主,非同小可。它既依附于你,必有缘由。孙告欲以锦鲤为引,强行催化,乃是取死之道,亦会引发不可控之灾变。”
“那…那我该怎么办?”
我急切地问,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把它扔了?还是…”
“不可妄动!”
赵七棋立刻阻止,“‘狱主’与你气息已连,贸然分离,你必遭反噬,顷刻毙命。而它若失控,此地方圆百里,恐无活物。”
我浑身一冷,刚刚升起的一点希望又被扑灭。
“那…那不就是等死?”
“未必。”
赵七棋的声音里透出一丝决断,“祸福相依。它既能护你,或许…亦能为你所用。”
为我所用?
利用“狱主”的力量?
这个念头太大胆,太疯狂,让我一时间呆住了。
“孙告计划在三日后月圆之夜,能量潮汐最盛时进行仪式。”
赵七棋继续说道,“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机会?什么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