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盼到窦滔被调回的消息,苏蕙提前半个月就开始准备,把家里打扫得一尘不染,还绣了幅“鸳鸯戏水图”,想挂在新房里。
可当窦滔的马车停在门口,她掀开帘子的那一刻,笑容僵住了———
窦滔身边,跟着一个穿着华丽的女子。
那女子叫赵阳台,是窦滔在流沙时纳的歌舞伎,据说能歌善舞,很会讨窦滔欢心。
苏蕙只觉得天旋地转,五年的等待,等来的竟是这样的结果。
她是魏晋才女,骨子里有谢道韫的刚烈,也有李清照的傲气。
换作别的女子,或许会忍气吞声,可苏蕙偏不。
她当着窦滔的面,让下人把赵阳台拉下去,指着鼻子骂她“不知廉耻,插足他人婚姻”。
赵阳台却没闹,只是红着眼圈跪在窦滔面前,哭得梨花带雨:
“夫人误会了,我只是想伺候大人和夫人,绝无他心。”
这副柔弱的样子,反倒让窦滔觉得苏蕙太“刻薄”。
从那以后,赵阳台就成了两人之间的刺。
她从不和苏蕙正面冲突,却总在窦滔耳边说苏蕙的坏话:
“夫人好像不喜欢我,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
“大人,夫人今天又独自叹气,是不是嫌弃您了?”
一来二去,窦滔对苏蕙渐渐冷淡。
后来苻坚又任命窦滔去安南(今越南一带)任职,想让他带着家眷一起去。
窦滔问苏蕙愿不愿意同行,苏蕙还在气头上,冷冷地说:
“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窦滔也是个倔脾气,被苏蕙一激,竟真的带着赵阳台走了,连封信都没留下。
城门再次关上,这次是窦滔离开的背影。
苏蕙站在楼上,看着马车越来越远,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
她这才发现,自己的骄傲在失去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21岁的她,第一次尝到了心碎的滋味。?–_–?
四、锦缎上的情书:841个字里藏着7958首诗
窦滔走后,音信全无。
苏蕙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头发都白了几根。
丫鬟劝她:
“夫人,不如写封信给大人认个错吧?”
苏蕙摇摇头,她放不下那点骄傲,但心里的思念却像野草一样疯长。
一天夜里,她翻到卓文君的《白头吟》,看到“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突然坐了起来。
卓文君当年不就是用一首诗挽回了司马相如吗?
我为什么不能试试?
可写普通的诗太简单,显不出我的心意;
写得太直白,又拉不下脸。
她想起两人以前玩的回文游戏,一个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
我要织一幅回文诗图,让他知道,我的才学没变,我的心意也没变。
说干就干。
苏蕙找出最好的丝线,有红、黄、蓝、绿、紫五种颜色,代表不同的情感。
她关起门来,一织就是大半年。
每天天不亮就起来,直到深夜才放下针线,眼睛熬得通红,手指被扎得全是小洞,可她一点都不觉得累。
她把对窦滔的思念、委屈、牵挂,全都绣进了文字里。
终于,一幅八寸见方的锦缎织成了。
上面密密麻麻绣着840个字(后世流传版本多为841字),排成29行,像一个迷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