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族圣地的钟声在山谷间回荡了整整三个时辰,当最后一缕余音消散在云层中时,楚尘指尖的时光镜突然泛起涟漪。镜面中林晚挥手的虚影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氤氲的白雾,雾中隐约能看见十二根盘龙石柱,柱顶悬浮的月光石正簌簌滴落光点。
“这是圣地深处的祈年殿。”萧墨长老凑近镜面,苍老的手指轻抚过冰凉的镜缘,“百年前楚玄叛逃时,曾将巫族的《血脉秘录》藏在那里。传说那部典籍不仅记载着双生血脉的秘密,还记录着唤醒沉睡圣物的方法。”
楚尘将灵木之杖顿在地上,杖头的绿光顺着青石板蔓延,在地面勾勒出通往祈年殿的路径。沿途那些半塌的石屋正在发生奇异的变化:断墙上的裂缝渗出金色汁液,枯萎的藤蔓重新抽出嫩芽,甚至有几只羽毛斑斓的灵鸟从石缝中钻出,绕着他们的头顶盘旋三圈后,朝着祈年殿的方向飞去。
“圣地在自我修复。”燕离长老转动着修复好的罗盘,盘面指针稳定地指向西北方,“这说明混沌能量正在消退,但你们看——”他指向天空,原本湛蓝的天幕上,仍有几缕紫黑色的气流在悄然游弋,“楚玄虽灭,他留在世间的混沌残响还未散尽。”
沈星河突然按住腰间的长剑,剑鞘上的冰纹发出细碎的碎裂声:“有东西在靠近。”话音未落,前方的迷雾中突然传来翅膀扑打的声响,数百只背生骨翼的蝙蝠冲破雾霭,它们的眼睛闪烁着猩红的光,尖牙上还挂着未干的黑血。
“是混沌异化的血翼蝠。”苏砚迅速甩出缠满符文的锁链,锁链在空中化作一张巨网,将当先的几十只蝙蝠兜入其中,“它们的獠牙能吸食灵力,大家小心!”
楚尘举起灵木之杖,杖头的火焰突然化作漫天星火,每一粒火星落在血翼蝠身上,都燃起青蓝色的火焰。那些异化的蝙蝠发出凄厉的尖叫,在火焰中蜷缩成焦黑的团块,但后续的蝙蝠仍源源不断地从迷雾中涌出,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沈星河的剑光劈开一道蝙蝠组成的幕墙,剑气扫过之处,石屋的断壁上瞬间凝结出冰棱,“楚尘,你们先去祈年殿,我和苏砚断后。”
楚尘刚要反驳,怀中的星砂沙漏突然剧烈震动。他打开储物袋,只见沙漏中的星砂正顺着袋口倾泻而出,在地面堆积成一个旋转的沙涡。沙涡中心浮现出半块晶莹的晶片,晶片表面流转的纹路竟与时光镜边缘的雕纹完全吻合。
“是星轨碎片。”萧墨长老的呼吸骤然急促,“古籍记载,时墟核心崩塌后,会有九块星轨碎片散落世间,集齐它们就能重构任意时空的坐标。这半块碎片指向的,正是祈年殿的地宫!”
楚尘将星轨碎片收入掌心,灵木之杖突然发出一声清越的嗡鸣。杖身浮现出细密的巫族图腾,与他血脉中流淌的力量产生共鸣,周围的血翼蝠像是遇到了克星,纷纷惊恐地向后退去,在他们前方让出一条通路。
“快走!”楚尘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带着两位长老冲向迷雾深处。身后传来沈星河与苏砚的激战声,剑气与锁链碰撞的轰鸣中,还夹杂着血翼蝠此起彼伏的惨叫。他回头望去,只见沈星河的冰蓝色剑光与苏砚的金色锁链交织成网,将源源不断的蝙蝠牢牢挡在身后,两人的身影在漫天黑雾中忽明忽暗,宛如风中残烛。
穿过最后一层迷雾时,祈年殿的轮廓终于在晨曦中显现。这座由白玉雕琢的宫殿远比想象中宏伟,十二根盘龙石柱直插云霄,柱身上的龙纹在晨光中仿佛活了过来,龙睛处镶嵌的红宝石流转着温润的光。宫殿大门上悬挂着一块青铜匾额,上面用巫族古文刻着“祈年”二字,字迹中蕴含的灵力波动,竟与灵木之杖同源。
“奇怪,这里的时间流速是正常的。”燕离长老看着罗盘上稳定旋转的指针,“楚玄当年布下的时间结界,似乎被某种力量解开了。”
楚尘伸手触碰殿门,指尖刚碰到冰凉的青铜匾额,整座宫殿突然剧烈震动。十二根盘龙石柱同时喷出金色的火焰,火焰在殿顶汇聚成一只巨大的玄鸟虚影,虚影发出一声穿透云霄的啼鸣,将周围残余的混沌气流尽数驱散。
殿门缓缓向内开启,露出里面幽深的甬道。甬道两侧的石壁上,绘制着巫族历代祭司的画像,从初代大祭司手持世界树枝干的剪影,到楚玄年轻时身着白袍的画像,每一幅都栩栩如生。但当楚尘的目光扫过楚玄的画像时,画中人的眼睛突然转动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小心幻象。”萧墨长老取出一面青铜镜,镜面射出的金光照在石壁上,那些画像瞬间扭曲变形,露出底下隐藏的混沌符文,“楚玄在这里留下了精神烙印,他想干扰我们的心智。”
甬道尽头是一座圆形大厅,大厅中央矗立着一座石台,台上的水晶匣中,果然存放着一卷泛黄的羊皮卷。但就在楚尘伸手去拿的瞬间,石台突然裂开,一只覆盖着黑色鳞片的巨手猛地从裂缝中伸出,抓向他的脚踝。
“是地脉中的混沌残魂!”燕离长老将罗盘掷向裂缝,罗盘在空中化作一道金色光环,将巨手牢牢套住,“它在吸收圣地的地脉灵气,快毁掉它的核心!”
楚尘没有丝毫犹豫,灵木之杖直刺巨手的掌心。当杖头刺入鳞片缝隙的瞬间,他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排斥力——这股力量与楚玄混沌长杖上的气息如出一辙。巨手发出一声沉闷的咆哮,黑色的血液顺着杖身流淌,在地面腐蚀出滋滋作响的坑洞。
“就是现在!”萧墨长老取出三枚巫族骨符,将其按在石台的三个凹槽中。骨符嵌入的瞬间,整个大厅突然亮起,石壁上的符文组成一个巨大的阵法,将裂缝中的混沌残魂完全包裹。楚尘趁机抽出灵木之杖,杖头的火焰暴涨,与阵法的金光形成夹击之势。
在双重力量的绞杀下,那只巨手渐渐化作黑烟消散,裂缝中渗出清澈的泉水,泉水触碰到地面的腐蚀坑洞,竟开出了一朵朵白色的小花。楚尘这才注意到,石台边缘刻着一行小字:“双生花开,血脉归位,方得秘录真章。”
“看来要等沈星河他们来了才能打开。”楚尘拿起水晶匣,匣身的锁扣上刻着双生花的图案,“这锁需要两种不同的灵力同时催动。”
话音刚落,大厅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沈星河搀扶着受伤的苏砚走了进来,苏砚的左臂缠着染血的布条,脸色苍白如纸,但手中的锁链仍紧紧攥着,链环上还挂着几片血翼蝠的骨翼。
“搞定了。”沈星河将剑归鞘,冰纹剑鞘上多了几道深可见骨的爪痕,“但后面还有更麻烦的——我们在迷雾里发现了这个。”他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玉佩上刻着楚家的家徽,边缘却缠绕着混沌纹路。
楚尘接过玉佩的瞬间,星砂沙漏突然飞出储物袋,沙漏中的星砂与玉佩产生共鸣,在半空中组成一幅残缺的家谱图。图中楚玄的名字被血色覆盖,而在楚尘名字的下方,竟还有一个模糊的名字,被层层迷雾笼罩。
“这是……”楚尘的心脏猛地一跳,一种被命运捉弄的荒谬感涌上心头。
就在这时,苏砚突然指向水晶匣:“你们看!锁扣亮了!”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双生花锁扣上,代表时瑶的那朵花正在闪烁,而代表林晚的那朵,也泛起了微弱的光。
“是苏砚的血。”萧墨长老恍然大悟,“她刚才在激战中被血翼蝠咬伤,血液里混入了混沌能量,而混沌能量源自时瑶被污染的血脉!快,沈星河,用你的冰灵之力配合楚尘的木灵之力!”
沈星河立刻将冰蓝色的灵力注入锁扣,楚尘紧随其后,绿色的灵力顺着他的指尖流淌。当两种力量在锁扣中相遇的瞬间,双生花突然绽放,水晶匣“咔哒”一声弹开,露出里面的《血脉秘录》。
羊皮卷刚一取出,就自动在石台上展开,泛黄的纸页上浮现出金色的字迹。楚尘的目光落在开篇的插画上——那是一幅双生姐妹献祭的场景,姐姐被钉在水晶祭坛上,妹妹跪在下方,两人的血液顺着祭坛的沟壑汇聚,形成了一个与时光镜完全相同的图腾。
“原来如此……”楚尘的指尖颤抖着抚过插画,“初代时间守护者也是双生姐妹,她们用血脉铸造了最初的混沌封印。时瑶和林晚,只是在重复祖先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