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春雨刚歇,苏州漕运码头就闹得沸反盈天。
周家新造的“水密舱”商船正往岸上卸粮,船身漆得亮堂堂,舱门一开,白花花的大米倾泻而下,引得围观商户连连惊叹——
这船不仅看着结实,运量竟比普通商船多了一倍,连船舷上防海盗的铁刺,都打得格外规整。
周家家主周长财站在码头边,手里攥着朱瞻基派人送来的“特许经营文书,脸上笑开了花,眼角的皱纹都挤成了一团。
旁边几个中小商户凑过来,语气羡慕:“周老爷,您这船也太神了!往后漕运的生意,怕是要被您包了!”
“借各位吉言!”周长财拱了拱手,故意提高声音,“这可不是我周某人厉害,是太孙殿下体恤咱们商户,给了新政的机会!
殿下说了,只要咱们好好做生意,不搞走私、不盘剥百姓,朝廷就给扶持,像我这‘水密舱’船,就是朝廷派匠人帮着改良的!”
这话刚说完,就见码头另一头,汪承业带着几个家丁,脸色铁青地走了过来。他看着周家商船卸粮的热闹劲儿,再想想自家堆积如山的滞销丝绸,心里像被猫抓一样难受——
前几日皇室刚以“贡品失格”为由,暂停了他家的供奉资格,如今周家又抢了大半漕运生意,照这么下去,汪家迟早要垮!
“周长财!”汪承业咬牙切齿,指着周长财骂道,“你少在这狐假虎威!若不是你暗中勾结太孙殿下,抢我汪家的生意,你能有今日?”
周长财也不恼,笑着迎上去:“汪老爷,话可不能这么说。生意场上,凭本事吃饭,我周家靠新式商船抢生意,总比你汪家靠私盐、以次充好赚黑心钱强吧?”
这话戳中了汪承业的痛处,他气得抬手就要打周长财,却被突然赶来的锦衣卫拦住了。
为首的锦衣卫校尉晃了晃手里的令牌,语气冰冷:“汪承业,太孙殿下有令,请你即刻前往织造府,核实你家去年贡品以次充好之事,若敢抗命,休怪我等不客气!”
汪承业的手僵在半空,看着锦衣卫腰间的绣春刀,心里的火气瞬间灭了大半。
他知道,朱瞻基这是动真格的了,再闹下去,别说保住生意,恐怕连小命都保不住。只能咬着牙,跟着锦衣卫往织造府走。
织造府书房里,朱瞻基正和沈墨风对着一张漕运图议事。见汪承业进来,朱瞻基头也没抬,指了指案上的丝绸:“汪老爷,你自己看看,这就是你家去年进贡的龙袍料子?
用次等蚕丝也就罢了,连染色都染不均,若不是内务府仔细检查,恐怕就要惊扰圣驾了。”
汪承业“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殿下恕罪!是小老儿管教不严,让底下人偷工减料,小老儿愿意赔偿,愿意重新进贡,求殿下再给小老儿一次机会!”
“机会?”朱瞻基放下手里的毛笔,终于抬眼看向他,“本王给过你机会,让你献田、交私盐利润,
可你呢?表面答应,私下里还在勾结其他商户,想断了漕运,逼朝廷让步。
若不是周长财的新式商船顶上来,江南的粮运,恐怕就要被你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