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豆、酒宴开局,筹码初现
朱允炆望着朱棣案前空了的酒盏,指尖悄悄蹭过粗瓷碗的边缘——这碗里盛的可不是宫里常见的温润黄酒,而是他在后山用新法子酿的二锅头,
酒曲是用晒干的野菊花调的,发酵时还特意埋在松针堆里存了半月,此刻酒液在日光下泛着透亮的琥珀色,凑近了便有股冲鼻的辛辣气。
他强压着嘴角的笑意,上前一步,双手端起酒坛又给朱棣满上:“陛下尝尝这山野粗酿,虽比不得御酒精致,却多了点松间的野趣。”
朱棣本就因方才的土豆宴勾起了兴致,见朱允炆态度恭敬,便端起酒盏仰头猛灌一口。
酒液刚入喉,那股烈劲便像火舌似的窜进喉咙,直烧得他胸腔发紧,忍不住咳嗽起来:“啊!哈哈哈——这酒……倒真是够劲!”
他咳得肩膀发颤,眼角都逼出了细泪,手指忙去摸腰间的帕子,却因动作太急,帕子掉在了地上。
一旁的侍卫刚要弯腰去捡,朱允炆却先一步蹲下身,指尖捏着帕子的一角递回去,目光不经意扫过朱棣腰间的佩剑——
那剑鞘上雕着缠枝莲纹,剑柄处还留着常年握持的包浆,显然是朱棣常带在身边的佩剑。
他心里暗忖:四叔今日带的是“逐鹿剑”,看来对这场“偶遇”早有防备。
待朱棣擦完嘴,脸上的笑意还没褪去,朱允炆却话锋一转,抬手示意小沙弥端上一个木盒。
盒盖打开时,二十个圆滚滚的土豆躺在铺好的干草上,表皮还沾着新鲜的泥土。“今年后山旱,土豆收成有限,”他声音放轻,指尖轻轻碰了碰土豆,
“临行前只能给陛下带这二十个,您若觉得少,晚辈也实在拿不出更多了。”
朱棣瞥了眼木盒里的土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指节敲了敲案几:“和尚倒是精明,拿这二十个不起眼的土疙瘩,便想打发朕?你可知宫里御膳房一顿饭,够你这后山种半年土豆了?”
他说这话时,目光紧盯着朱允炆的脸,想从他眼里看出几分慌乱。
可朱允炆却丝毫不慌,反而转身指向不远处的石桌——那桌上摆着两副马蹄铁,铁面打磨得发亮,边缘还裹着一层薄铜,底下垫着的纸上写着“耐磨、防滑、护马蹄”六个小字。
“陛下若嫌土豆单薄,晚辈还有一物相赠。”他走到石桌旁,拿起一副马蹄铁递给朱棣,指尖故意在铁面上划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叮”声,
“这马蹄铁,寻常商贾在京城购一副需两百两银,若陛下看得上,晚辈愿以五折之价,换您一个承诺。”
“哦?什么承诺?”朱棣挑眉,手指摩挲着马蹄铁的边缘——他征战多年,自然知道马蹄铁对骑兵的重要性,
尤其是北方多山路,马蹄常被碎石磨破,若真能批量打造这种马蹄铁,军中的战马损耗至少能减三成。
他心里已有了几分猜测,却故意沉下脸,等着朱允炆把话说透。
朱允炆双手猛地攥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连僧袍的袖口都被攥出了褶皱。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放了咱的次子朱文圭,他还在稚龄,不该卷进朝堂的纷争里。
朱棣:“那你的长子朱奎?不是随你一起走了吗?”
朱允炆苦笑:“他哪有那么好的运气,逃亡中走岔了路至今没有消息。”
这是他带原主回答的。要是原主在一定会千方百计去找自己的儿子,但是他连自己的性命都保证不了又何尝去保护儿子呢。
经朱棣一提,朱允炆也起了寻找朱奎的想法,可又一想,那朱奎要是和吕氏一样权利心,到时候又是一番血雨腥风。
还是算了吧。
朱允炆:
“晚辈愿以马蹄铁的秘方和土豆种子,换他们平安出宫,哪怕让他们去乡下种地,也好过在宫里担惊受怕。”
他说这话时,头微微抬起,目光直直望向朱棣——阳光从他身后的松树枝叶间漏下来,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倒让那份决绝多了几分脆弱。
满座的侍卫和小沙弥都愣住了,连风吹过树叶的声音都仿佛停了,只有朱棣案前的酒盏还在微微晃动,映着他沉下来的脸色。
秘辛曝光,对峙升级
朱棣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寒意。他猛地站起身,腰间的逐鹿剑随着动作晃了晃,
剑鞘撞在案几上,发出“哐当”一声响。“你果然是朱允炆!”
他的声音像淬了冰,目光死死盯着朱允炆的脸,“装疯卖傻这么久,一会儿当和尚,一会儿种土豆,如今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
莫不是觉得有了马蹄铁和土豆,就能换回兵权,再夺朕的皇位?”
朱允炆闻言,缓缓屈膝抱拳行礼,掌心却紧紧攥着僧袍的衣角,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他能感觉到原主的情绪在体内翻涌,那些关于皇宫大火、关于皇后自焚的记忆,像潮水似的冲进脑海,让他眼眶瞬间发热。
“四叔!”他抬起头,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哽咽,“若允炆真贪恋皇位,又怎会躲在后山种土豆?
您可知,咱每日午夜梦回,眼前都是建文四年的那场大火——
乾清宫的梁木烧得噼啪作响,宫女太监们的哭喊混着浓烟飘满皇宫,皇后她……她抱着孩子站在火海里,最后只留下一件烧得焦黑的凤袍……”
他说到这里,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砸在身前的青砖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咱当过四年皇帝,深知那龙椅有多冷——
上朝时要防着文官结党,下朝后要盯着藩王动向,连吃一口饭都要先让太监试毒。这皇位,从来就不是咱想要的!”
他抹了把眼泪,指尖还沾着泪水,却刻意挺直了脊背,像要把原主的委屈都撑起来。
“放肆!”朱棣猛地一脚踢翻案几,碗碟碎裂的声音在山间炸开,刚盛好的土豆泥撒了一地,沾着泥土的土豆滚到侍卫脚边。
几只栖息在松树上的宿鸟被惊起,扑棱着翅膀飞向天空,留下几声急促的啼叫。“你竟敢说这皇位不该是朕的?”
他往前走了两步,阴影笼罩住朱允炆,手按在腰间的剑柄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若不是你削藩逼得诸王无路可走,若不是你重用方孝孺那些腐儒,朕怎会起兵靖难?这皇位,是朕在战场上一刀一枪拼来的!”
朱允炆却没有后退,反而抬起头,目光直直迎上朱棣的视线,声音突然拔高:“四叔!您以为这皇位之争,真的是因削藩而起吗?改变明朝命运的罪魁祸首,是咱的生母吕氏!”
这话像一道惊雷,在众人耳边炸开。
站在最外侧的小沙弥吓得浑身一哆嗦,手里的木鱼掉在地上;侍卫们也面面相觑,眼神里满是震惊——
吕氏是先帝的皇后,如今还在皇陵守着,怎么会是罪魁祸首?
朱允炆深吸一口气,指尖微微颤抖,声音却越发清晰:“马皇奶奶一生贤德,当年随皇爷爷打天下时,曾在军中断粮三日,宁肯自己吃树皮,也要把干粮留给士兵。
可您知道吗?她晚年身子突然衰败,不是因为年迈,是吕氏暗中在她的汤药里掺了慢性毒药——
那毒药是用乌头和附子磨成的粉,每次只加一点点,日积月累,才让马皇奶奶缠绵病榻,最后油尽灯枯。”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朱棣骤变的脸色,继续说道:“还有八岁的朱雄瑛,咱的大哥,本应是当皇太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