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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朋友援手,局势扭转(1 / 2)

第198章:朋友援手,局势扭转

论道堂的空气像被秋日的寒气冻住了,沉得让人喘不过气,直到魁梧混混手中的匕首划破这死寂——那柄铁刃约莫七寸长,刃口沾着暗褐色的锈斑,像是之前沾过血又没擦干净,在昏沉的光线下泛着冷森森的光;刀柄缠着圈发黑发黏的粗布条,布条缝里嵌着几星泥点,一看就是常年用来斗殴、从没正经保养过的凶器。路智盯着那柄匕首,后背的疼痛突然翻涌上来——方才被混混踹中的地方,此刻像坠了块烧红的烙铁,每一次呼吸都像有人用钝刀刮着伤口的皮肉,冷汗顺着脊梁往下淌,浸湿的里衣贴在背上,凉得人打颤,却又被伤口的灼热烘得发疼,一冷一热的滋味,让他忍不住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他没往后退半步。目光越过混混的肩膀,能看到身后的杨夫子正扶着案角,花白的胡须因紧张而微微颤抖;还有几个年轻儒生,手里攥着经书,脸色发白却依旧站在原地。路智知道,他一退,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就会暴露在混混的凶器下——他是这场“琴棋入儒”论道的发起者,更是此刻众人的依靠,不能退。

“上!先废了这妖言惑众的家伙!”魁梧混混的嘶吼像破锣似的炸响,唾沫星子顺着他嘴角的胡茬往下滴,溅到身前的青砖上。他身上的粗布短褂沾着油污,散发出一股汗臭、酒气和劣质烟草混合的酸腐味,离他三步远都能闻得清清楚楚。他往前迈了一步,厚重的布鞋踩在散落的《论语》上,“刺啦”一声,泛黄的纸页被踩得撕裂开来,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注疏。一旁的周夫子看得眼睛都红了,却被身边的儒生拉住——那混混手里的匕首还在晃,谁都不敢贸然上前。

其他混混也跟着叫嚣起来。一个瘦高个混混捡起地上的断木桌腿,桌腿上还沾着墨渍,他挥舞着桌腿,差点砸到旁边的老儒;另一个满脸横肉的混混伸手去扯一个年轻儒生的衣袖,儒生的长衫被扯得变形,露出里面打补丁的衬里。论道堂里的混乱像滚雪球似的,桌椅被撞翻的“哗啦”声、儒生的惊呼声、混混的骂声混在一起,眼看就要彻底失控。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处突然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喊:“住手!尔等宵小之辈,竟敢在鸿儒书院撒野!”

这声音像惊雷般炸响在论道堂的梁上,震得窗纸都微微发颤。路智猛地回头——只见论道堂的朱红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群人正快步往里赶,为首的是林伯。他虽已年过花甲,鬓角的头发全白了,却依旧脊背挺直,手里拄着的枣木拐杖在青砖上敲出“笃笃”的脆响,每一步都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林伯的脸色比平时沉得多,眉头拧成了疙瘩,花白的胡须气得微微发抖——他早听路智提过书院有神秘人搅局,特意托江湖上的老朋友多留意,今日一听说论道堂出事,连早饭都没吃完,就带着人往这边赶,枣木拐杖都差点被他走得敲出火星。

林伯身侧跟着五个江湖人士,清一色的黑色劲装,腰间别着寒光闪闪的短刀,裤腿扎在绑腿里,露出的布鞋鞋底沾着尘土,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领头的黑衣汉子叫赵五,以前是“振远镖局”的镖师,走南闯北多年,手上的功夫都是真刀真枪练出来的,他的左眼眉骨上有一道刀疤,从眼角延伸到太阳穴,看着格外唬人,此刻他的眼神锐利如鹰,扫过混混们时,带着股慑人的杀气。

更让路智心头一暖的是,柳儿也来了。她穿着一身淡青色的长衫,肩上挎着个半旧的琴囊——那琴囊是她母亲生前给她绣的,淡青色的布面上绣着几朵梅花,如今边角磨得发白,梅花的丝线都快看不清了,柳儿平日里宝贝得很,连灰尘都舍不得让它沾,可今日却顾不上心疼,一路跑过来,琴囊上沾了不少尘土,甚至还勾破了个小口,露出里面古琴的木边。柳儿的头发也有些乱,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脸上,可她的眼神却很亮,带着股不服输的韧劲。她身旁簇拥着三位文人,都是苏州蒙学的教书先生,其中一位姓王的先生,眼镜片都跑歪了,却还紧紧攥着手里的纸卷——那是孩子们最近写的短笺,他特意带来想给路智看看。

这群人的到来像一股清风,瞬间吹散了论道堂里的戾气。原本叫嚣的混混们动作顿住,魁梧混混举着匕首的手也僵在半空,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他之前收了黑袍人的钱,只说路智是个没什么靠山的书生,没想到竟有这么多人来帮他。但魁梧混混很快强装镇定,他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唾沫星子溅到旁边的经书封面上,恶狠狠地喊道:“你们是什么人?少管老子的闲事!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今天这妖儒要是不滚出书院,老子就拆了这破堂子!”

“你敢!”林伯停下脚步,拐杖往地上重重一敲,青砖都被敲出个浅印,“你这泼皮无赖!竟敢在孔圣人的牌位前撒野,还敢提‘拆堂子’?我看你是活腻了!”他往前迈了两步,虽身形瘦削,却像一座山似的挡在路智身前,“老夫活了六十五年,走过的桥比你走的路还多,还没见过你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在鸿儒书院动手伤人、撕毁经书,这叫目无法纪;在光天化日之下散布谣言、煽动是非,这叫祸乱纲常!你也配谈‘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不过是别人手里的刀,连谁捅你都不知道!”

魁梧混混被骂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却还嘴硬:“老子才不管什么纲常不纲常!有钱赚就行!你这老东西要是再挡路,老子连你一起收拾!”

“你试试!”赵五往前站了一步,黑色劲装的衣摆在风里微微晃动,他的手按在腰间的短刀上,指节泛白,“我劝你最好放下匕首,乖乖认罪,不然待会儿有你哭的!”

柳儿趁机快步走到人群中央,她的声音清脆,却带着股不容反驳的力量,像春日里的惊雷,炸得人清醒:“各位乡亲、各位儒生,路公子所倡导的,从来不是什么‘妖言惑众’,而是将琴棋文化与儒家理念相结合,让更多人能从琴音中悟‘仁’,从棋理中明‘礼’。苏州蒙学的孩子们,以前总爱吵架,学了棋之后,知道了‘落子不悔’,也知道了‘公平对弈’,现在很少再闹矛盾了;城郊的张老伯,以前总跟邻居因为宅基地吵架,听了我弹的《鹿鸣》后,说‘这曲子听着心里暖,就像孔圣人说的“仁者爱人”,邻里之间哪有那么多仇怨’——这些都是实实在在发生的事,不是路公子编出来的!”

她说着,从王先生手里接过那卷短笺,小心翼翼地展开——上面是苏州蒙学孩子们的手笔,有的用炭笔,有的用毛笔,字写得歪歪扭扭,却满是真诚。“大家看这张,”柳儿指着一张画着棋盘的短笺,“这是七岁的小柱子写的,他以前总爱抢别的孩子的糖,学棋之后,他在短笺上写‘昨天跟阿爹下棋,我悔棋了,阿爹说落子不悔,做人也不能悔,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抢糖了’,字还漏了个‘不’字,却看得人心里发暖。还有这张,是九岁的阿雅画的古琴,旁边写‘柳儿姐姐弹的琴真好听,我长大也要学琴,像姐姐一样,让大家听了都开心’——这些孩子不会撒谎,他们说的都是心里话!”

柳儿的声音渐渐带了些哽咽,她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路公子为了苏州蒙学,连日奔波,上个月淋雨生病了,发着高烧还在改琴谱;为了让更多孩子能学琴棋,他自己掏腰包买棋子、修琴——他做这些,从来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让传统文化能传下去,他何错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