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东京汴梁,皇宫大内,紫宸殿。
往日里庄严肃穆的殿堂,此刻却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焦躁与压抑。龙椅上,道君皇帝赵佶眉头紧锁,往日里挥洒丹青的闲适早已被忧色取代。他面前御案上,堆积如山的并非诗词画卷,而是来自各处的紧急军报。
“废物!都是废物!”赵佶难得地失了风度,将一份来自江南的奏折狠狠掷在地上,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偌大一个江南,竟让方腊那泥腿子闹得天翻地覆!两浙路几乎糜烂!童贯呢?他的大军是干什么吃的?!”
侍立一旁的宦官噤若寒蝉,不敢接话。殿内几位重臣,太师蔡京、枢密使童贯以及勉强支撑病体前来议事的太尉高俅(他回京后经过调养,略有好转,但脸色依旧蜡黄,不时掩口低咳),皆是面色凝重。
童贯硬着头皮出列,他刚从江南督战归来不久,风尘仆仆,脸上带着征战疲惫:“陛下息怒!方腊贼寇依托摩尼邪教,蛊惑人心,其势确如野火。然臣已调集西军精锐南下,必能……”
“必能什么?”赵佶不耐烦地打断他,指着另一份军报,“北边呢?女真蛮子狼子野心,陈兵边境,屡屡犯界!边关一日三惊!你告诉朕,西军是去剿方腊,还是去防女真?!”
童贯语塞,额头渗出冷汗。大宋立国以来,何曾同时面临如此凶险的南北夹击?
蔡京见状,缓缓出列,他老谋深算,声音平稳却带着阴冷:“陛下,如今之势,确如双拳难敌四手。老臣以为,当分个轻重缓急。”
“哦?太师有何高见?”赵佶看向自己倚重的这位权臣。
“方腊者,疥癣之疾也,然其势蔓延,已危及东南财赋重地,断我朝钱粮命脉,不可不速除。”蔡京分析道,“北地女真,乃心腹之患,然其尚在积聚,未至倾国之危。当务之急,是集中力量,先平江南!”
“那梁山泊呢?”高俅忍不住插嘴,声音嘶哑,带着浓浓的不甘,“宋江等贼寇盘踞水泊,屡抗天兵,若不剿灭,朝廷颜面何存?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的话,他慌忙用锦帕捂住嘴,帕子上又添新红。
赵佶看着高俅那副病痨鬼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厌恶,若非顾及旧情和朝局平衡,他早已将这损兵折将、徒耗钱粮的太尉斥退。
蔡京瞥了高俅一眼,淡淡道:“高太尉稍安。梁山泊,不过一伙草寇,依托水泊之利,方能苟延残喘。其与方腊不同,暂无席卷天下之志。如今朝廷精力有限,与其耗费巨万,劳师远征这弹丸之地,不如……暂且羁縻。”
“羁縻?”赵佶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