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乌现世之旅10(2 / 2)

他猛地睁开眼睛,首先闻到的是淡淡的木质香气,混合着旧纸张的霉味。他躺在一张铺着深蓝色褥子的日式床上,褥子边缘有些磨损,却洗得很干净。周围是灰扑扑的木质墙壁,角落里堆着几个盖着布的旧木箱,箱子上落着薄薄的灰尘,看起来像个废弃的仓库,却被打扫得一尘不染,连地面的木板都透着干净的光泽。

身上穿的衣服也变了——红白黑相间的狩衣,领口绣着复杂的云纹,是平安京时期的款式,布料粗糙却柔软,腰间系着一条黑色腰带,上面绣着奇特的家纹:左边是源氏的龙胆纹,右边是平家的扬羽蝶纹,两种纹路在中间交织在一起,格外醒目,却也透着股不伦不类的尴尬。

“这是哪里?”源小乌坐起身,揉了揉发胀的额头,脑袋里像塞了一团乱麻,满是疑惑。他低头看向床边的矮桌,上面放着一把熟悉的太刀——刀鞘玄黑,刻着细密的鸦羽纹路,正是鹤月修复好的那把,连刀柄上的木纹都一模一样。

他下意识地拿起太刀,手指抚过冰凉的刀鞘,突然涌起一股想拔出刀的冲动。刀刃出鞘的瞬间,冷光闪过,映得他的脸有些发白,他注意到刀刃上有个细小的豁口,豁口边缘还残留着暗红色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迹。指尖轻轻碰了碰豁口,下一秒,左腿上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像是被刀刃划伤一样,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源小乌皱着眉掀开被子,只见左腿上缠着一层白色纱布,纱布已经被血浸透,暗红色的血迹晕开,还在往外渗着新鲜的血丝,显然是刚才碰刀时不小心牵扯到了伤口。他试着下床走了两步,虽然每走一步都带着刺痛,但还能正常走路——当务之急,是找新的纱布和药膏,否则伤口可能会感染。

他把太刀别在腰间,刀鞘贴着大腿,传来冰凉的触感,让他稍微安心了些。推开房门,外面是一条长长的走廊,光线很暗,只有每个房间门口挂着的小灯笼亮着微弱的光,灯笼里的烛火摇曳,勉强能看清门上的木牌,上面写着“锻造室”“手合场”“储藏室”等字样。走廊里静悄悄的,只有他的脚步声在回荡,显得格外清晰,让他心里有点发慌,总觉得暗处有人在盯着自己。

“晚上不好好呆在房间,出来做什么?想弑君吗?”

一个冷硬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带着浓浓的敌意,像冰锥一样刺进耳朵里。源小乌猛地回头,看到一个穿着深蓝色制服的人站在不远处的拐角处,腰间别着一把打刀,刀鞘是深棕色的,身姿挺拔如松,眼神锐利得像出鞘的刀,仿佛要把他看穿。

他的脑海里突然涌入一段陌生的记忆——这是压切长谷部,本丸的主控刀剑,对现任审神者忠心耿耿到偏执的地步。而这个本丸的审神者,因为小乌身上的祸津神神格,对他厌恶至极,甚至下令“非必要不得与小乌接触”,连带着本丸的所有刀剑,都对他充满敌意,认为他是“会带来灾难的存在”。

“我来找纱布,腿上的伤口渗血了。”源小乌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避免带着情绪,身体里的记忆告诉他,不能和压切长谷部起冲突,否则只会招来更严厉的惩罚,甚至可能被关禁闭。

压切长谷部皱了皱眉,眼神里满是鄙夷,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想用自伤的方式博取审神者的注意,是不是太卑劣了点?审神者早就说过,不会对你这种‘灾星’心软。”

“把纱布给我,我就回去。”源小乌攥紧了藏在袖中的手,指甲嵌进掌心,心里的烦躁越来越重——如果是现实中的自己,早就反驳甚至转身离开,可这具身体的本能,却让他不得不顺从,连抬头直视对方的勇气都没有。

压切长谷部盯着他的腿看了几秒,目光落在渗血的纱布上,最终冷哼一声,转身就走:“跟我来,我带你去修复室,别在这里碍眼。”他的脚步快得像是不想多待一秒,连余光都不愿意落在源小乌身上。

源小乌默默跟上,穿过几条昏暗的走廊,走廊两侧的房间都紧闭着门,只有偶尔传来的刀剑碰撞声,证明这个本丸并非空无一人。最终,他们停在一间挂着“修复室”木牌的房间前,木牌上还刻着小小的药臼图案。

推开门,里面亮着暖黄的灯光,驱散了走廊的寒意。一个穿白色大褂的小孩坐在靠窗的桌子后面,手里拿着一本医药书,看到他们进来,抬起头——是药研藤四郎,本丸的军医,虽然年纪看起来小,却有着极其熟练的医术。

“药研藤四郎,帮他处理一下伤口。”压切长谷部说完,没再停留,转身就离开了,关门声格外响亮,像是在发泄不满。

药研藤四郎站起身,走到源小乌面前,目光落在他渗血的腿上,眼神里带着点冷淡,语气没有丝毫温度:“又自残了?审神者昨天才说过,你要是再故意受伤博取关注,就不用来修复室了,自己找块布裹上就行。”

“没有,只是之前的伤口不小心碰裂了,渗血了,想换块纱布。”源小乌解释道,走到旁边的病床边坐下,慢慢撩起裤腿。纱布上的血迹已经扩散开来,连狩衣的裤脚都沾上了暗红色的痕迹,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药研藤四郎皱了皱眉,没再多说,转身打开靠墙的医药箱,拿出消毒棉、生理盐水和新的纱布。“坐好,别乱动,消毒会有点疼。”他的声音依旧冷淡,动作却很熟练,小心翼翼地解开旧纱布,用生理盐水浸湿的棉片轻轻擦拭伤口周围,动作很轻,却还是让源小乌疼得皱了皱眉,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处理好伤口,药研藤四郎把剩下的纱布和一小瓶黄色药膏递给他,药膏瓶上贴着标签,写着“止血消炎”:“不要碰水,每天换一次纱布,药膏早晚各涂一次。下次再这样不小心,就自己处理,我不会再帮你了。”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赶紧回去吧,大将(审神者)不喜欢你在外面乱逛,要是被他看到你在修复室,又要罚你去打扫手合场了。”

源小乌接过纱布和药膏,点了点头,把东西小心翼翼地放进狩衣的口袋里,转身走出修复室。走廊里依旧很暗,只有小灯笼的光在晃动,映得墙壁上的影子忽明忽暗。他刚走了几步,就感觉背后有几道目光盯着自己,带着恶意和审视,像针一样扎在背上,让他浑身不自在。他加快脚步,几乎是小跑着往那个仓库一样的房间走,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赶紧回去,至少在那里,他能稍微放松一点,不用面对这些冰冷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