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
突然间的撞门声把贾张氏吓得浑身肥肉直蹦跶,瞅见门口是贾东旭,气吼吼地骂开:
“你抽什么羊角风!门撞坏了不得花钱买啊?!”
“妈,”
贾东旭黑着脸,喉咙发紧,话像黏在嗓子眼儿里,
“你是不是把街面上那帮媒婆全得罪光了?”
他还想存着点念想,就盼着他妈能摇个头。
“得罪?”
贾张氏两手一叉腰,唾沫星子直飞,
“我这心扒给谁看了?还不是为你小子讨媳妇忙活腿!嘿!那起子黑心媒婆倒好,欺我贾家没人了?竟然找个拖油瓶的二婚头想塞给你!这不是骑咱娘俩脖子上拉屎吗?我能忍?!”
劈头盖脸一顿唾沫雨,堵得贾东旭嘴唇哆嗦,半个字也崩不出来。
“妈,事儿不是这么办的……”
贾东旭那股子丧气劲儿快顶到脑门了,脸皱巴得跟苦瓜似的,
“你这一通闹,我是真‘光屁股坐花轿’——红遍轧钢厂了!工友瞧我的眼神都带着钩子!你让你儿子往后咋抬头?还咋说媳妇儿啊?”
“放心!把心搁肚子里!”
贾张氏胸脯拍得山响,保证道:
“包在你妈身上!指定给我儿寻个顶门立户的好媳妇!”
贾东旭瞅着他妈这架势,腮帮子鼓了鼓,最后憋回去了。他知道他妈是想给他划拉个好的,可也没这么个得罪人的法儿!能把媒婆这桥都炸断喽?
好不容易把儿子安抚下去,贾张氏脑子里那算盘的算珠又转开了。她还是死攥着那根筋非得找个城里有工作的黄花大闺女才配得上贾东旭!
可连着几天跑断了腿,媒婆眼珠子翻上了天,没一个应承的。那天那个二婚的,怕是婆子被逼急了眼,拿出来填她的嘴!
贾张氏心里明镜似的:媒婆那里能没几个好姑娘?可人家就是不往外掏!为啥?还不是嫌她贾张氏给的跑腿钱寒碜,人家是两块钱的大票,她手里头只捏着两毛钱!这能一样办事吗?谁乐意给瞎子点灯?
转天清早,听着贾东旭上班去的声音远了,贾张氏那肥硕的身子又出了院门。儿子娶媳妇这事儿,在她心里头那可是头等大事,比什么都重要!
可这抠门的臭名声,像臭狗屎粘了脚后跟,甩不掉就罢了,还硬生生糊成了个顶风臭三里的活招牌,彻底堵死了贾东旭那点婚路。
连着三天,贾东旭就像耗子打洞似的缩在自家门槛后头,脸阴得能拧出水,脊梁骨死死抵着冰凉的门框。
院门外那棵老槐树底下,那几个吃饱了撑的老婆子,只要瞧见贾张氏那胖脑袋探出院门口一丝丝,那交头接耳的“嗡嗡”声,就跟数不清的绿头苍蝇闻见了臭肉烂虾,句句话都不离贾家这点“美名”,字字像小刀子,戳得东旭那心窝子一哆嗦一哆嗦的。
“我儿的后半辈子不能折我这老娘们手里!”
贾张氏那颗被糊住的心一横,顶着那身颤巍巍的肥膘,又出了院子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