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小主子(1 / 2)

“王爷……还有……小主子……在……”

这几个含糊不清的字眼,像几块冰砸进了滚油里,瞬间在时若和萧逐渊心头炸开。

王爷?哪个王爷?睿亲王?他……真的没死?!

小主子?是睿亲王的子嗣?他还有血脉留存?!

赵德海说完这几个字,似乎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头一歪,晕了过去,不知是真晕还是装死。

“弄醒他!”萧逐渊的声音冷得似冰渣。

旁边候着的差役上前,先是冷水泼脸,然后掐了掐人中。赵德海这才悠悠转醒,眼神有些涣散,无论他们再怎么问,都只是摇头,什么话也不肯再说了。

时若拦住了还想逼问的萧逐渊,轻轻摇了摇头。赵德海这种老油条,能吐出这几个字已经是被击溃防线了,再硬逼下去,他可能真的会寻死。

“先带下去,严密看管,找大夫看看,千万别让他死了。”时若吩咐道,“下巴先给他接上,嘴里塞上软木,防止他咬舌自尽,手脚镣铐也要带着。”

赵德海被差役拖了下去。

“王爷……小主子……”萧逐渊低声重复,眉头拧成了疙瘩,“睿亲王去年案发后,府邸被查抄,成年子嗣同罪论处,家眷没入奴籍。当时……他确实有个年仅六岁的庶出幼子,据说在抄家前就‘突发急病’,被送到京郊庄子上‘养病’,后来就没了消息。王府倒台后,一个病弱幼子,谁还会去追究?难道……”

“抄家前就送走了?”时若眼神一凛,“如果是睿亲王在案发前就察觉不妙,悄悄将幼子送走藏匿,那一切就说得通了。这个孩子,就是他留下的唯一血脉,也是这些余孽最大的念想和旗号!”

“那这个‘小主子’,现在应该是个七八岁的孩子。”萧逐渊眼神锐利起来,“赵德海拼死保护他,说明他很重要,很可能就藏在京城附近,被这些余孽当做未来的‘希望’。”

“红砖窑、赌坊、地窖尸体、秘密账册、西南死士……这一切,都是在为这个‘小主子’服务。”时若缓缓道,“他们在敛财,在积蓄武力,在勾结外部势力,甚至不惜用‘蓝梦’这种阴毒手段控制朝臣……所图非小。元夕的计划,恐怕不只是制造混乱那么简单,或许……是想趁乱,把这个‘小主子’推出来以达成其他政治目的,比如搅乱朝局,甚至为将来某日‘复辟’铺路。”

想到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被一群疯狂的余孽当做复仇的工具,藏在暗无天日的地方,灌输着仇恨和扭曲的信念,时若心里就一阵发寒。

“必须找到这个孩子。”萧逐渊斩钉截铁,“他是关键,也是破局所在。抓住他,不仅能彻底瓦解余孽的凝聚力,或许还能顺藤摸瓜,揪出所有藏在暗处的余党。”

“怎么找?”时若看向他,“赵德海不会说,其他被抓的人,级别不够,可能根本不知道‘小主子’的存在。西南死士那边,或许能问出点别的,但关于核心机密,恐怕也知之甚少。”

萧逐渊沉默片刻,走到桌边,手指点在那本从赌坊暗格找到的秘密账册上:“从这里找。睿亲王的隐秘产业遍布各地,他们要藏匿一个孩子,必然需要安全、隐蔽、又能得到供养的地方。这些产业里,哪些是最适合藏人的?京郊的田庄别院?还是更远的深山矿场?”

“还有那些收受过睿亲王贿赂的官员。”时若补充道,“其中或许有人,在睿亲王倒台后依然暗中提供庇护,赵德海能调动这么多资源,京城内外肯定还有他们的保护伞。”

两人分头行动,萧逐渊负责调阅卷宗,核对睿亲王旧日产业中,哪些在抄家时“遗漏”或“归属不明”,尤其是京郊一带的田庄别院。同时,开始暗中排查那份贿赂名单上的官员。

时若则回到检视司,重点审讯那两个活捉的西南死士。有了之前对付第一个西南人的经验,加上从赌坊和地窖搜出的鬼齿藤、骨符等物证,心理攻势进行得还算顺利。

其中一个伤势较重、意志相对薄弱的死士,在时若连番的心理冲击和药物残留检测的压力下,终于吐露了一些信息。

他承认,他们来京城,是奉了黑石寨大巫师的命令,协助“京城里的贵人”办事。大巫师和那位“贵人”有盟约,“贵人”承诺事成之后,帮助黑石寨在西南扩张势力,并提供精良兵器和钱财。

关于元夕计划,他知道的也不多,只晓得他们这些“神选者”到时候要混在人群里,听从一种穿透嘈杂人声的“骨笛”哨声指挥。哨声长短不同,代表不同的目标和行动方式。至于“小主子”,他隐约听带队的小头目提过一句,说事成之后,“小主子”会现身,带领他们建立“新秩序”,但具体是谁,在哪里,他一概不知。

但他提供了一个关键线索:带他们入京并负责与赵德海联络的那个小头目,在赌坊行动前,好像接到命令,去了京城西郊的“慈恩寺”上香还愿,说是为“小主子”祈福,祈求行动顺利。

慈恩寺!

那是一座香火不算特别旺盛、但历史悠久的古刹,位于西郊半山,环境清幽,确实是个适合暂时藏身或者传递消息的地方。

时若立刻将这个消息告诉了萧逐渊。

“慈恩寺……”萧逐渊沉吟,“那座寺庙我记得,住持好像是个不大问世事的老和尚。寺庙后面有一大片塔林和荒废的僧房,地形复杂。”

萧逐渊走到墙边悬挂的京城及近郊舆图前,手指精准地点在慈恩寺位置。“寺庙、塔林、后山。”他眼神锐利,“易守难攻,便于藏匿,也便于设置埋伏和撤退。如果我们大队人马明着去,肯定扑空,甚至打草惊蛇。”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时若和李文远:“我带精干小队,扮作香客或猎户,先潜入侦察,确认目标。卢统领带龙骧卫主力,埋伏在山下要道,一旦我发出信号,即刻封山合围。李司直,你协调五城兵马司,以演练为名,暗中控制慈恩寺通往京城和各处庄园的所有路口,尤其是西郊和北郊方向。”

他的部署层层递进,考虑了侦察、攻坚、堵截各个环节。“对方有火药,有死士,狗急跳墙什么都有可能。我们不仅要抓人,更要防止他们情急之下毁灭证据,或者……伤害那个孩子。”他说到最后,语气格外凝重,“你坐镇检视司,继续深挖赵德海口供和其他线索,同时协调五城兵马司和京营,加强京城各处的巡查和戒备,尤其是元夕灯会可能集中的区域。还有,那份秘密账册和贿赂名单,必须立刻呈报陛下,此事不能再拖了。”

时若知道他说得对。京城内部的维稳和防范同样重要,而且那份要命的账册,必须尽快送到皇帝面前,由圣裁夺。

“你带足人手,小心埋伏。”时若看着他,忍不住叮嘱。

“放心。”萧逐渊点点头,转身匆匆离去,调集人手准备前往慈恩寺。

时若则立刻开始安排检视司和五城兵马司的联合巡查,同时起草了一份极其简练但分量万钧的密奏,附上秘密账册和贿赂名单的摘要,用火漆封好,派最得力的心腹,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直送宫中皇帝案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