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尔德加缪给我这个,可能只是觉得颜色搭配我的头发,或者单纯想送个‘纪念品’。”她放下棋子,嘴角勾起一丝没什么温度的笑,“但也可能,他在用他的方式提醒我——在这场即将变得很‘有趣’的棋局里,每个人都会被摆上某个位置。是当横冲直撞的皇后,还是别的什么,甚至……要不要下场,最终可能不完全由自己决定。”
她顿了顿,看向窗外那片颜色越发古怪的天空。
“尤其是当‘棋盘’本身的规则,都开始被另一个喜欢胡闹的家伙随意涂改的时候。”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宿舍的门突然被轻轻叩响,节奏活泼得像一首儿歌。
月云归警惕地起身,手按在武器上。飞鸟井音也紧张地看过去。
索蕾娜却只是扬了扬下巴:“开门吧。送点心的来了。”
月云归将信将疑地打开门。
门外空无一人,只有地上放着一个朴素的藤编小篮子,篮子里铺着干净的蓝白格纹布,上面放着三个看起来完全正常的、烤得金黄酥脆、散发着甜美香气的水果馅饼。
馅饼旁边,还有一张手写的卡片,字迹圆润可爱:
“给E-107的各位:
下午好!(虽然时间可能有点不对?)
一点心意,希望合你们口味。
规则什么的,偶尔忘掉也不错哦!
——一个路过的、不想喝茶只想吃点心的朋友。”
没有署名,但那种天真又古怪的语气,结合当前学院的状况,指向性再明显不过——爱丽丝·希米尔。
飞鸟井音看着馅饼,又看看卡片,迟疑道:“这……能吃吗?”
索蕾娜已经走过来,拿起一个馅饼,掰开。
里面是饱满的、流淌着蜜汁的苹果和莓果馅料,热气腾腾,香气诱人,看起来、闻起来都无比正常,甚至堪称完美。
“为什么不能吃?”索蕾娜咬了一口,细细咀嚼,点点头,“嗯,手艺不错,比食堂做得好。”
月云归和飞鸟井音面面相觑。索蕾娜又咬了一口,看着馅饼内部,忽然笑了:“不过,‘路过的朋友’还是留了点小惊喜。”
两人凑近一看,只见被咬开的馅饼截面,热气形成的细微水珠,在馅料和饼皮之间,竟然短暂地凝聚成了几个微小的、闪闪发光的词语:“玩得开心!”
几秒后,水汽消散,词语不见,馅饼恢复原状。
月云归和飞鸟井音彻底无言。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她们对“恶作剧”或“威胁”的理解范畴。
索蕾娜几口吃完馅饼,拍了拍手上的碎屑,将黑皇后棋子随手放在了装有剩下两个馅饼的篮子旁边。
棋子的星云光芒似乎与馅饼冒出的热气产生了一丝微弱的、梦幻般的交织。
“看到了吗?”索蕾娜对两位室友说,语气里带着一种近乎教导的平静,“这就是现在的局面。一个魔王想‘修正’世界,用力量碾压规则;一个‘仙境之主’在四处涂抹规则,把它变成游乐场;还有一个‘疯帽子’,在边上看着,送送棋子,提醒大家别忘了‘有趣’。”
她走回窗边,望着学院里那些虽然依旧在运转、但细节处无不透着微妙怪诞的景象。
“圣灵会和其他所有人,还在用旧世界的逻辑思考怎么‘防御’,怎么‘对抗’,怎么‘破解’。但他们没明白,当游戏规则本身都被修改器随意调戏的时候,研究具体技能冷却时间,意义已经不大了。”
她转过身,紫黑色的眼眸清澈见底:
“要么,找到那个拿修改器的家伙,让她别闹了。”
“要么,适应新规则,甚至……学会在新规则下玩得比别人更好。”
“或者,”她拿起那枚黑皇后棋子,在指尖转了转,“自己决定,要不要也去碰碰那个‘修改器’。”
赤丹在她肩头清脆地叫了一声,似乎表示赞同。
宿舍内一片安静。
月云归和飞鸟井音看着平静得近乎异常的索蕾娜,看着那枚诡异的棋子,再想想外面那个正在被“仙境”慢慢浸染的学院,忽然觉得,比起即将到来的魔王大军,这种无处不在的、温柔的、带着甜香气味的“疯狂”,或许才是更让人心底发寒的前奏。
“仙境”的渗透在继续,无声无息,无孔不入。
它不带来直接的毁灭,却可能在毁灭到来之前,先让所有人忘记毁灭为何物,或者,欣然接受毁灭成为新的游戏规则。
而在这场规则被肆意涂改的游戏中,手握黑皇后棋子的银发少女,究竟会选择成为执棋者、棋子,还是……掀翻棋盘的那个人?
答案,或许连她自己,都还在饶有兴致的等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