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争论渐息,朱元璋拍案定夺:“咱意已决!准吴王所奏!”他目光扫过群臣,“至于主考人选...太子可有建言?”
朱标躬身道:“儿臣推举诚意伯刘基为科举总裁官,刘三吾、吴王、数算学院山长墨筹、格物学院山长墨羽为副主考。医学科举由大明帝国大学医学院山长方泰主考,周济民、顾清源副之。武举由魏国公徐达主考,鄂国公常遇春、梁国公蓝玉、神策水师卫副指挥使盛庸副之。农学考试则由农学院山长李农主持。”
朱元璋沉吟片刻:“刘伯温年事已高,恐难胜任...”
刘伯温却出列:“老臣愿为陛下分忧!吴王新政,老臣虽不尽赞同,但为国选才,义不容辞。”
朱元璋欣慰道:“难得爱卿如此深明大义。准奏!”他站起身,朗声道,“传咱旨意:洪武十三年科举定于五月至六月举行。五月初一至初十,文科举;五月十五至二十五,武举;六月初一至初十,医学科举;六月十五至二十五,农学考试。爵位世袭新制即刻颁行天下!”
“陛下圣明!”百官齐声叩拜。文官集团虽心有不甘,但见圣意已决,不敢再辩。
退朝后,朱栋被朱元璋单独留下。父子二人漫步至奉天殿后花园,朱元璋忽然道:“老二,你今日所提,可是要掘了士大夫的根啊。”漫长的你才能朱栋坦然道:“儿臣不敢。只是以为,治国如烹小鲜,既需盐梅,也需姜醋。文武之道,一张一弛。若只重经文,轻视实务,恐重蹈宋元覆辙。”
朱元璋眺望远方:“咱何尝不知?但文官集团树大根深,若逼得太急,恐生变乱。你今日虽胜一局,但日后阻力只会更大。”
朱栋微笑:“儿臣已有准备。只要新政有利于国,儿臣愿做这个掘根人。”
朱元璋转身凝视儿子,忽然笑道:“你这倔脾气,倒有几分像咱年轻时。罢了,既然开了弓,就没有回头箭。好好干,咱给你撑腰。”
“谢父皇!”朱栋躬身行礼,目光坚定。
科举新政与爵位世袭新制如巨石入水,在大明朝野激起千层浪。诏书明两天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自洪武十三年始,科举增设格物科、算科,与进士科同属正科;医学科举独立举行;武举革新,分兵法、弓马、火枪、炮兵四场。宗室勋贵子弟,无爵或爵在奉国将军及以下者,可参与科举;爵位继承者须取得秀才功名,或于武举、医学科举、农学考试中取得前五十名,方可继承爵位。科举进士可不降等世袭二代,榜眼可不降等世袭三代,状元可不降等世袭三代且爵位提升一级...钦此!”
各地反应不一:寒门子弟欢欣鼓舞,认为多了进身之阶;传统儒生则愤愤不平,斥为“离经叛道”;宗室勋贵更是震动非凡。
吴王府中,朱同燨撑着拐杖,兴奋地对弟弟朱同燧说:“燧哥儿!皇祖父准了父王的奏请!咱们以后必须考取功名才能继承爵位,若是中了状元,还能提升爵位呢!”
朱同燧却苦着脸:“读书可比演武难多了...那些之乎者也,我看着就头疼。”
“怕什么!”朱同燨眼中闪着光,“雄英哥哥说了,麟趾学宫明年就开科举辅导班,徐爷爷和常爷爷还会亲自教兵法呢!”
同样的对话也出现在各地藩王府中。有世子摩拳擦掌,准备大展身手;也有郡王嗤之以鼻,但迫于新规,不得不开始读书习武。
就在科举新政引发朝野热议之际,鹗羽卫的缇骑仍在江南昼夜追捕逃犯王子衿。这一日,终于传来捷报:王子衿在宁波府一处海商私宅中被擒,试图服毒自尽,被缇骑及时制止。
朱栋亲自审讯。阴暗的诏狱中,王子衿衣衫褴褛,却仍带着几分书生傲气。
“要杀便杀,何必多言。”他冷笑道。
朱栋屏退左右,单独面对囚犯:“赵家给了你什么恩惠,值得你以命相报?”
王子衿狂笑:“恩惠?赵公于我有一饭之恩!当年我饥寒交迫,是赵公赠我衣食,供我读书!你们朱家呢?夺人田产,抄人家族,与强盗何异!”
朱栋平静道:“赵家勾结海盗,倒卖盐引,证据确凿。陛下依法惩处,何错之有?”
“好个依法惩处!”王子衿啐了一口,“不过是兔死狗烹的把戏!今日是赵家,明日就轮到徐家、常家!你们朱家刻薄寡恩,天下皆知!”
朱栋凝视他片刻,忽然道:“你看过《大明律》吗?知道赵家所犯何罪吗?”
王子衿一怔。
朱栋从袖中取出一卷文书:“这是赵家案卷副本。你自己看:勾结倭寇劫掠沿海村庄十七处,杀害百姓三百余人;倒卖盐引,致江淮盐价暴涨,穷苦人家淡食数月;私设税卡,盘剥商旅...这些,都是你口中的所做所为。”
王子衿颤抖着翻阅案卷,脸色渐渐苍白:“不...不可能...赵公乐善好施...”
“乐善好施?”朱栋冷笑,“是用沾满鲜血的钱财施舍的吧?你只知他一饭之恩,可知那碗饭里掺着多少百姓的血泪?”
王子衿瘫倒在地,喃喃道:“我...我不知道...”
朱栋语气稍缓:“陛下已法外开恩,赵家女眷发配云南为奴。你若真心感恩,不如活着赎罪——供出其他余孽,避免更多人走上绝路。”
良久,王子衿抬起头,泪流满面:“我说...”
洪武十二年秋,科举新政与爵位世袭新制细则颁布天下,引发巨大反响。寒门子弟欢呼雀跃,传统士族则暗中串联,准备在明年科场上一较高下。
这一日,朱栋微服来到麟趾学宫。演武场上,朱雄英已能拉弓习射,朱同燨也撑着特制拐杖练习行走。朱同燧和李景龙则在旁边比试剑法。
见朱栋到来,四人连忙行礼。
朱栋笑着检查朱雄英的臂力:“恢复得不错。明年科举,你可有打算?”
朱雄英恭声道:“侄儿想同时报考县试先考取童生,然后和其他学子一样,考到进士,争取那个状元!。”
“哦?”朱栋挑眉,“为何?”
“父王说,治国如烹鲜,既要通经文,也要懂实务。侄儿以为,算学可训练思维,于治国理政大有裨益。”
朱栋欣慰点头,又看朱同燨:“你呢?”
朱同燨咧嘴一笑:“儿子以后要考科举和武举!火枪、炮兵都要学!将来还要学航海,协助皇爷爷和皇伯还有雄英哥哥治理天下,也要为大明征战天下!”
朱同燧抢着说:“我要学习格物,也要考武举!墨先生答应教我机关术呢!”
李景龙则不好意思道:“表哥,我...我想试试武举。但顾先生说我有学医的天分。”
朱栋放声大笑:“好!好!这才是大明皇孙、勋贵子弟该有的志气!”
夕阳西下,将几个少年的身影拉得很长。朱栋望着他们,仿佛看到了大明的未来——一个文武并举、百花齐放的未来。
然而,他深知斗争才刚刚开始。文官集团的反弹、旧士族的抵制、新政实施中的困难...都在前方等待着。
但看着眼前这些充满希望的少年,朱栋的目光更加坚定。
“走,今日我亲自考校你们兵法!”他朗笑着,大步走向演武场中央。
少年们欢呼着围拢过来,夕阳为他们镀上一层金边。
远处的楼阁上,朱元璋和马皇后悄然立于窗前,望着这一幕。
“标儿说得对,”马皇后轻声道,“栋儿确实变了。”
朱元璋目光深邃:“不是变,是长大了。这大明江山...终究要交到他们手中。”
二人相视一笑,眼中满是欣慰与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