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烟斗收起来,从背包里拿出一张新地图。这是他让朱美吉从英租界搞来的,标出了整个川南的军事布防。他用红笔圈出几个点:杨雨光部队驻扎地、马旭东补给线、清乡侦缉队巡逻路线。
他还画了一个叉,在火洞子西三里处。
“你以为你能躲?”他低声说,“你不只是带着文物逃,你是带着所有人的命在逃。而我,只要结果。”
他把地图折好,塞进怀里。
然后他蹲下身,用手抓了一把地上的土,搓了搓。土里混着一点血,是宫本留下的。他又摸了摸那块碎玉的位置,发现地上有个小坑,像是被什么重物压过。
他皱眉。
站起来时,他听见远处传来一声枪响。
很远,但在夜里特别清楚。
他没动,只是嘴角慢慢扬起。
“开始了。”他说。
与此同时,宫本带着四名忍者已经翻过第一道山梁。他们的速度不快,但很稳。每走一段,就会有人停下来查看地面,找脚印。
走到一处斜坡时,一个忍者突然抬手示意停下。
他蹲下身,拨开落叶,露出几枚模糊的脚印。其中一个明显是靴子,鞋底有裂纹;另一个是布鞋,边缘磨损严重。
“两个人一组。”宫本说,“A组沿脚印追,b组绕后包抄。信号弹为号,不得擅自开枪。”
忍者迅速分队,两组人分别向不同方向移动。
宫本自己留在原地,从怀里取出一块怀表。这是他母亲留下的,表面已经花掉,指针走得慢。他打开盖子,看了一眼时间。
凌晨两点十七分。
他合上表,放进胸口内袋。那里还有一封信,是他妹妹写的,说老家的梅树今年开得不好,雨水太多。
他没看完那封信。
他也不打算回去。
风更大了,吹得树冠哗哗响。他抬头看天,云层裂开一条缝,露出半轮月亮。
就在这时,他闻到了一股味。
不是血腥,不是汗臭。
是药味。
很淡,混在风里,像是有人在伤口上涂了膏药。
他的眼睛眯了起来。
“有伤员。”他低声说,“不远。”
他抬手,做了个手势。
剩下的一名忍者立刻会意,从腰间取下一支绿色信号弹,拉开发射器。
火光冲天而起,照亮整片山林。
远处,洼地边上,雷淞然猛地睁开眼。
他看见天上有光。
他坐起来,一把抓过旁边的石头。
“有人。”他说。
李治良抱着猛虎食人卣,抬头看天。
史策的手已经摸到了铜贝。
龙傲天趴在地上,嘴里还含着半块馒头。
火光落下时,照在宫本太郎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