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走。”任全生转身，“跟紧我。”
李治良迈步。第一步有点飘，第二步稳了些。他的手一直抓着背囊的带子，攥得指节发白。
两人一前一后往前走。任全生放慢了脚步，让他能看清每一步落点。地面越来越热，鞋底踩上去有轻微的吱声，像是胶皮在融化。
前方队伍已经快走到一段平路。王皓停下等他们。没人说话，也没人问为什么走得这么慢。
李治良经过一处裂缝时，底下红光猛地一闪，照得他脸通红。他脚步一顿，身体本能往后缩。
“别看。”任全生说，“看我后脑勺就行。”
他照做了。只盯着前面那颗花白的脑袋，一步一步往前挪。
走过那段裂缝区，空气稍微好了一点。焦味淡了些，热浪也没那么猛。他发现自己居然一口气走了十几步没停。
雷淞然从旁边探头：“哎，你还活着呢？”
李治良瞪他一眼。
“我就说你能行。”雷淞然咧嘴笑，“刚才我还跟我哥说，他要真走不动，我背他。”
“你背不动。”李治良说。
“试试呗。”雷淞然作势要蹲，“来，上！”
“滚。”李治良抬脚踢他小腿。
雷淞然跳开，笑了两声，往前跑了。
李治良继续走。他的呼吸还是有点急，但不再捂鼻子了。手心出汗，但他没去擦。他知道只要一抬手，可能又会控制不住退缩。
任全生回头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队伍进入一段新通道。这里的岩壁更黑，像是被火烧过很多年。铜灯槽里的火焰颜色更深，接近暗红。地面有细小的裂纹，每隔几步就有热气冒出来。
李治良盯着王皓的脚后跟。一步，再一步。他开始数步数，一百步之后换口气。二百步之后，他发现自己没那么怕了。
前方传来水滴声。清脆的一声，接着又是一声。他抬头看，岩顶有水珠渗出，落在地上瞬间蒸发，发出“嗤”的一声。
“快到水道区了。”任全生说，“过了这儿，温度会降一点。”
李治良点头。他没问还有多远，也没问接下来有什么。他只知道现在不能停。
走过一段窄道，热风突然减弱。他感觉到脸上凉了一下。不是冷，是相对不那么烫了。
他深吸一口气。这一次，没有咳嗽。
队伍继续前行。他落在中段，离任全生不远不近。他的脚步还有点僵，但每一步都踩实了。
前方王皓抬起手，示意停下。
所有人都静下来。
李治良站在原地，看着前面人的背影。火光在岩壁上跳动，影子拉得很长。
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咚，咚，咚。
不是因为害怕。
是因为他还在这儿，还在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