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一下子冷了下来。
佐藤的指甲停在桌面上，指尖微微发白。
他没再追问，挥手让侍者上菜。
菜一道道端上来，王皓只动筷子夹了点腌萝卜。他眼角扫过四周，发现角落里站了个穿旗袍的女人，袖口绣着樱花，低着头，像在记什么。
还有两个男侍者，站姿太稳，不像跑堂的。一个腰后鼓囊囊，藏着家伙。
“王先生觉得这地方如何？”佐藤又开口。
“清静。”王皓答，“就是太素。”
“你喜欢热闹？”
“我喜欢活人多的地方。”王皓咧嘴一笑，“死人待久了，容易犯病。”
佐藤眼神一闪。
王皓继续吃腌萝卜，嘴里咔嚓咔嚓响。
一顿饭吃完，谁也没再提“猛虎食人卣”。佐藤起身送客，笑容依旧温和。
“希望我们能合作。”他说。
“我没啥好合作的。”王皓摆手，“我就一教书的，现在连课都没得上。”
他走出樱亭，没直接回客栈。先拐进一条窄巷，贴着墙走，听见后面有脚步声就跟上，无声无息绕了三条街，最后在一家茶摊坐下。
他要了碗粗茶，小口喝着，眼睛盯着巷口。
没人跟来。
他松口气，点燃烟斗，脑子里过了一遍刚才的场面。
佐藤知道他们在找“火洞子”。
但他不知道他们已经破解了入口时机——日食那天。
佐藤也没动手抓他，说明还想试探，或者等更多消息。
可那女人记笔记，那几个侍者藏武器……这不是谈学问的架势。
他们是冲着“猛虎食人卣”来的，而且已经有人通风报信。
王皓掐灭烟斗，起身往回走。
快到客栈时，他放慢脚步，耳朵竖着。
屋顶没人，窗缝没动，门闩也没撬过的痕迹。
他轻轻敲门，三下，停两秒，再一下。
门开了条缝，李治良的脸露出来。
“回来了？”他小声问。
“嗯。”王皓进门，反手关门，“雷淞然呢？”
“在后屋数铜钱。”李治良压低声音，“他说要攒够钱买臭豆腐。”
王皓扯了下嘴角，没笑出来。
他走到桌前，把烟斗放下，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是他在樱亭偷摸记下的。
上面画了四个位置：门口两人，角落女人，后排侍者。
“敌人知道我们在长沙。”他说，“有人泄密。接下来他们会动手，不是今天就是明天。”
李治良咽了口唾沫：“那咱们还去火洞子吗？”
“必须去。”王皓看着地图，“但他们不知道日食那天才能进。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他抬头看向窗外。
街上一个小贩推着车走过，吆喝着：“豆腐脑——热乎的——”
王皓盯着那背影，突然皱眉。
小贩的袖口，好像也绣了朵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