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知道我们要上船。”
“所以问题不在船上。”王皓看着窗外,“而在岸上。有人一直在盯着出发点。”
雷淞然插嘴:“那咱们干脆杀回去,揪出那个拍照片的。”
“然后让整个码头都知道我们在找什么?”史策翻白眼,“你脑子是草编的?”
“我好歹敢动手!”雷淞然瞪她,“你不就是仗着算盘打得响,整天阴阳怪气!”
“行啊。”史策把墨镜扣桌上,“你现在就去楼下喊‘老子要炸承露台’,看有没有人拿枪崩你。”
雷淞然张嘴要骂,王皓一拍桌子:“够了!”
两人闭嘴。
李治良缩了缩脖子,把包往怀里藏了藏。
舱外传来脚步声,杨雨光推门进来,帽子拿在手里。
“我已经布置好了望哨。”他说,“沿江每五十米一个岗,日租界方向加双哨。另外,工兵排正在排查船体,发现异常立刻报告。”
王皓点头:“谢了。”
“别谢太早。”杨雨光咧嘴,“你们要是真藏着能让老子升军长的东西,最好别在路上弄丢。”
“我们也不是来旅游的。”史策靠在椅背上,“各取所需,谁也别坑谁。”
杨雨光笑了一声,转身要走。
临出门前,他回头看了眼李治良:“你兄弟胆子小,但心细。让他盯紧点,说不定比你们都管用。”
门关上。
雷淞然撇嘴:“他还真看得起我哥。”
李治良低头,手指摩挲着布包边缘的一道补丁。那是他娘临走前缝的,针脚歪歪扭扭。
“我觉得……”他忽然开口,“刚才那个人,鞋底没有泥。”
王皓猛地抬头:“你说什么?”
“灰衣男。”李治良声音还是轻,“他包袱上有红土,可鞋底干净得像刚擦过。挑夫走路不可能不沾泥。”
王皓站起身,走到窗边。
码头上,那根电线杆底下空无一人。排水沟边的碎纸片已经被风吹走。
但他记得清楚——那人蹲下时,裤脚卷起,露出的袜子是干的。
“不是从岸上来的。”王皓说,“他是直接上船的。”
史策一愣:“意思是……他早就在这艘船上?”
“或者。”王皓看向二楼茶楼,“有人替他打了掩护。”
雷淞然挠头:“那现在怎么办?总不能挨个搜?”
“不用。”王皓拉开皮箱,取出洛阳铲,“先把东西转移。图册放烟盒夹层,钗子裹油纸塞进枪管。十分钟内完成。”
史策起身:“我去门口守着。”
李治良慢慢解开布包,把笔记一本本拿出来。他的手still在抖,但动作很稳。
雷淞然凑过去:“哥,你刚才说得对,那鞋底确实不对劲。”
李治良抬头看了他一眼:“你以前从来不信我说话。”
“现在信了不行?”雷淞然咧嘴,“我弟变聪明了,多新鲜。”
李治良嘴角动了动,没笑出来。
王皓把金凤钗包好,塞进驳壳枪的枪管。枪身一震,发出闷响。
史策在门口轻敲两下。
“杨雨光带人去查驾驶室了。”她说,“趁现在。”
王皓点头,把枪插回腰间。
李治良把最后一本笔记放进新布袋,三层粗布,针脚密实。
他抱起包,站起来。
“这次。”他小声说,“不会再掉了。”
雷淞然拍拍他肩膀:“行啊哥,终于有点出息了。”
王皓看了眼表:“还有三分钟。”
舱外江风呼啸,浪头拍打船身。
史策突然转身,盯着窗外。
东侧泊位,那辆黑色轿车的车窗缓缓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