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一个人……”蒋龙皱眉。
“他胆小,反而不容易引人注意。”王皓说,“再说,他现在抱得住图册,也拿得动猎叉。”
李治良听见这话,肩膀抖了一下,没说话,但握猎叉的手更紧了。
“还有。”王皓看向史策,“你得想办法断他线。这人背后肯定有联络方式,烟头、纸片、暗记,都得查。”
“我知道城西有几个公用电话亭。”史策说,“他要是拍了照,得传出去。明天我去盯着。”
“别露脸。”王皓提醒,“能用别人替你打探最好。”
“我找江汉帮的小六子。”史策说,“他天天在那儿擦皮鞋,认人最准。”
屋外风又大了些,吹得窗纸哗哗响。王皓忽然抬手,做了个“静”的手势。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外面,柴堆那边传来轻微的沙沙声,像是有人在挪动。
王皓慢慢凑到窗缝前,眯眼一看——那眼线不见了。
他没走远,移到了对面房顶,趴在瓦片上,望远镜还举着,镜头正对着屋里。
“好家伙。”雷淞然咬牙,“爬房顶了?真当自己是猫?”
“别动。”王皓压低声音,“他现在居高临下,一有动静就拍。”
“那咱们连灯都不能点?”蒋龙问。
“灯早灭了。”史策说,“但他能猜咱们在开会。刚才那一阵吵,够他脑补一场大戏。”
“那就让他看。”王皓突然笑了,“咱们演一出。”
“演啥?”雷淞然问。
“假消息。”王皓说,“我说东,你接西,故意让他听岔。再让李治良明天穿雷淞然的衣服出门,走老路线。”
“我呢?”雷淞然不服,“让我当替身?”
“你晚上跟我去趟白云观。”王皓说,“找个道士借宿,顺便打听承露台的事。让他以为咱们改主意了。”
“那你不怕他跟着?”蒋龙问。
“他敢跟,就落单。”王皓眼神冷下来,“到时候,咱们就不是躲,是反杀。”
屋里没人再说话。雷淞然咧嘴笑了,蒋龙点点头,史策拨了下算盘珠,李治良还是靠着门,但呼吸稳了些。
王皓站起身,走到桌边,把地图卷起来,塞进破棉袄夹层。他摸了摸烟斗,没点,插回腰带。
“今晚谁都别睡实。”他说,“两小时一换岗。雷淞然第一个,蒋龙第二个,我第三个,史策收尾。李治良,你困了就靠着门眯会儿,但耳朵得听着。”
李治良点头。
雷淞然拿起枪,蹭到前窗边,趴下身子。蒋龙去了后窗,史策靠墙坐下,算盘搁在膝盖上。王皓最后看了眼窗外,确认那眼线还在房顶,一动不动。
他轻轻说了句:“来得好。”
然后熄了油灯。
屋里彻底黑了。
只有李治良抱着猎叉,坐在门边,眼睛死死盯着门缝里透进来的一线月光。
风吹得柴堆哗啦响。
房顶上,那眼线调整了望远镜角度,手指在本子上写了几个字,合上本,塞进怀里。
他没发现,巷子尽头,一个擦皮鞋的少年正抬头看着他,手里刷子停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