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德八年冬月初,汴梁城笼罩在一片肃穆之中。金銮殿上,文武百官分列两侧,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御座之上,柴荣身着明黄色龙袍,面色沉如水,目光如利剑般扫过阶下被押解而来的魏昭。
此时的魏昭,早已没了往日礼部侍郎的风光。囚服沾着尘土,鬓发凌乱,唯有一双眼睛依旧闪烁着不甘的光芒。他被禁军押着跪在殿中,却不肯低头,反而抬着头,死死盯着御座上的柴荣,仿佛要将他的模样刻在骨子里。
“魏昭,你可知罪?”柴荣的声音打破了殿内的寂静,低沉而威严,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
魏昭深吸一口气,朗声道:“陛下,臣何罪之有?臣一生追随先帝,忠心耿耿,为后周鞠躬尽瘁,从未有过半点异心!所谓结党营私、阻挠改革,皆是他人诬陷,还请陛下明察!”
这番话掷地有声,殿内不少老臣面露犹豫。魏昭毕竟是郭威旧部,追随郭威多年,立下过不少功劳,如今突然被指控通敌叛国、散布谣言,难免让人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诬陷?”柴荣冷笑一声,从御座上站起身,缓步走下阶来,“你勾结沧州刺史、濠州通判等人,暗中串联,意图联名上书逼朕收回分权改革的旨意,可有此事?”
“陛下,那只是臣与同僚商议朝政,并非结党营私!”魏昭辩解道,“分权改革过于激进,打破了多年来的官制祖制,臣担心会引发朝局动荡,危及后周江山,才与同僚商议对策,想要劝陛下暂缓改革,这难道也算是罪过?”
“劝朕暂缓改革?”柴荣步步紧逼,“那你为何要散布‘朕是妖君’的谣言,煽动百姓不满?为何要勾结山匪、暗通契丹,欲在民生答疑会当天内外夹击,颠覆朝局?”
“陛下,这更是无稽之谈!”魏昭连连摇头,脸上露出悲愤的神色,“臣对后周忠心耿耿,怎会做出通敌叛国之事?那些谣言,定是有人故意散布,想要栽赃陷害臣!至于勾结山匪、暗通契丹,更是子虚乌有,陛下可不能听信谗言,错杀忠臣啊!”
说着,魏昭竟哭了起来,对着郭威的牌位方向连连叩首:“先帝啊,臣好冤啊!您当年对臣恩重如山,臣怎会背叛后周?如今陛下听信谗言,要治臣的罪,臣真是百口莫辩啊!”
这番声泪俱下的表演,让殿内的气氛更加微妙。几位与魏昭交好的老臣忍不住站了出来,躬身道:“陛下,魏侍郎向来忠心,此事或许真有误会,还请陛下三思,查明真相后再做定论。”
柴荣看着魏昭惺惺作态的模样,心中怒火更盛。他没想到,事到如今,魏昭还在狡辩,甚至试图用先帝的恩情来打动他,混淆视听。
“误会?”柴荣的声音陡然提高,“朕让你看看,这是不是误会!”
他转身对太监吩咐道:“把证据呈上来!”
太监连忙捧着一叠卷宗走上前来,放在殿中案几上。柴荣指着卷宗,对魏昭说道:“这是王怀的供词,他亲口承认,是你以高官厚禄相诱,让他参与你的阴谋,承诺分权改革失败后提拔他为中书省侍郎。这是你与他的通信密件,上面的字迹,你敢说不是你的?”
魏昭看着卷宗上熟悉的字迹,脸色微微一变,但依旧强作镇定:“陛下,这供词定是王怀屈打成招,密件也是他人伪造的,臣绝不承认!”
“好一个绝不承认!”柴荣冷笑一声,拿起另一封密信,“这是从你城西的隐秘宅院搜出的,上面详细写着你勾结山匪、暗通契丹的计划,甚至还提到了让山匪在民生答疑会当天突袭朱雀大街,牵制禁军,引契丹骑兵南下。这封密信,你又如何解释?”
魏昭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体微微颤抖起来。他没想到,柴荣竟然找到了这么多证据,连他隐藏在城西宅院的密信都被搜了出来。
“这……这也是伪造的!”魏昭还在做最后的挣扎,“陛下,一定是有人故意伪造这些证据,想要置臣于死地!臣对后周忠心耿耿,绝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伪造的?”柴荣怒极反笑,猛地将密信摔在魏昭面前,“魏昭,你以为朕是那么好糊弄的吗?这密信上的印章,是你私章的印记,绝非伪造!还有你的家仆,已经招供是你指使他联系李宪等人散布谣言,你还想狡辩?”
密信摔在魏昭面前的地上,发出“啪”的一声响。魏昭看着密信上的印章,再也无法掩饰内心的慌乱,额头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上。
“陛下……臣……”魏昭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辩解,之前的镇定和悲愤荡然无存,只剩下满满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