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轴本身，散发着一股浓郁的历史沧桑感，以及一种……契约般的束缚气息。
林枫以神识小心探入卷轴。
片刻后，他收回神识，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最终圣约》……原来如此。”
这卷轴并非功法秘籍，也不是什么藏宝图。而是一份……契约。
一份以特殊神圣文字书写、以教廷千年信仰为见证、与某个更高维度的“存在”（很可能是真正的天使，甚至更高）签订的古老契约副本。
契约的内容，大致是教廷一方承诺持续献祭信仰、维护光明秩序、执行某些特定使命；而“存在”一方则承诺在特定条件下（比如教廷面临覆灭危机、付出巨大代价时）予以回应，比如降下天使投影、赐予圣力等。
之前教皇召唤的那尊双翼天使虚影，显然就是依据这份契约的条款，消耗千年信仰储备后，从契约另一方“借”来的力量。
“怪不得那天使虚影死板僵硬，像是按程序行事。原来真的只是个‘工具’。”林枫摇了摇头，对教廷这种将自身命运寄托于外物的行为有些不屑。
不过，这份契约本身，价值不菲。它不仅记录了与更高存在沟通、召唤投影的仪式与代价，其书写用的金色丝线、镶嵌的圣光宝石、乃至书写的神圣文字本身，都蕴含着不俗的力量与知识。
林枫同样将其小心收起。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右侧悬浮的第三样，也是体积最大、光芒最耀眼的物品上。
那是一颗……婴儿拳头大小、通体浑圆、呈现出璀璨金色的晶体。
晶体内部，仿佛有液态的光芒在缓缓流动、旋转，形成了一个微型的星系漩涡。晶体表面，天然生成着无数细密的、如同天使羽翼纹理般的金色纹路，散发出一种无比精纯、无比浩瀚、仿佛能直接与天地间“光明”法则共鸣的磅礴能量！
“这是……”林枫的呼吸，微微一顿。
以他的见识，也几乎瞬间就认出了这东西的来历。
“信仰源晶？！”
而且是……品阶极高、积累了不知多少年、几乎已经快要凝聚出自身法则雏形的顶级信仰源晶！
所谓信仰源晶，是当信仰之力浓郁、精纯到一定程度后，在特定环境（比如圣地核心）中，经过漫长岁月的沉淀、压缩、凝练，最终自然凝结而成的能量结晶。
其形成条件极为苛刻，需要持续稳定且庞大的信仰供应，需要圣地本身能量场的高度契合，还需要漫长的时间（通常以千年为单位）来沉淀。
眼前这颗信仰源晶，其体积、纯度、内部蕴含的法则气息，都表明它至少是圣光教廷在此地扎根超过一千五百年后，才开始缓慢凝结，并持续吸收了数百年信仰之力才最终成型的无价之宝！
其价值，甚至可能超过了之前那两样物品的总和！
因为它不仅是庞大能量的聚合体，更是一枚天然的“光明法则”感悟载体！对于修炼光明、神圣类功法的修士来说，这简直就是能让他们修为突飞猛进、甚至窥视更高境界的绝世珍宝！
即便林枫不修光明之道，但混沌包容万物，若能将其炼化吸收，不仅能极大补充他刚才战斗的消耗，更能让他对“光明”、“信仰”等法则的理解达到一个全新的层次，甚至可能推动《九转轮回诀》的修炼更进一步！
“没想到，此行最大的收获，竟是此物。”林枫眼中露出满意之色。
他伸出手，以更加小心的姿态，用混沌真元层层包裹，将那枚金光璀璨的信仰源晶摄取过来。
源晶入手，沉甸甸的，仿佛托着一颗微型的星辰。其中浩瀚的光明之力与信仰气息试图扩散开来，却被他掌心的混沌真元牢牢锁住。
“此地不宜久留。”林枫将信仰源晶同样收好，转身，走出了圣物之门。
门在他身后，无声地缓缓闭合，表面的符文再次亮起，恢复了封印状态。不过失去了教皇这个核心“钥匙”，以及被林枫取走了最重要的三样物品后，这扇门后的空间，其实已经名存实亡了。
林枫走回赵灵儿身边。
“结束了？”赵灵儿轻声问道，眼神中带着一丝疲惫，以及如释重负。
“嗯。”林枫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周围狼藉的景象，以及远处那些依旧不敢靠近的教廷残众，“该拿的已经拿到，此地……已无价值。”
他牵起赵灵儿的手，转身，朝着大教堂外走去。
脚步踏过焦黑的地面，踏过散落的碎石，踏过那些尚未完全干涸的、混合着金色光点的血迹（属于教皇与那些神职人员的）。
无人敢拦。
甚至无人敢抬头直视他们的背影。
当他们走出圣彼得大教堂，重新站在那片已成废墟的广场上时，夕阳的余晖正好洒落，将断壁残垣染上了一层凄艳的血红色。
远处，罗马城的轮廓在暮色中沉默。更远处的地平线上，隐约响起了刺耳的警笛与救护车的声音——世俗世界的官方力量，终于开始反应，但显然，他们来得太迟，也不敢真正介入这片已经沦为超凡战场的废墟。
林枫抬头，看了一眼逐渐黯淡的天空，又看了一眼手中那枚从储物戒指中取出、此刻正微微发烫的、来自龙组的紧急联络玉符。
玉符中传来断断续续的信息，似乎是因为此地能量场过于混乱而受到了干扰，但核心内容还能辨识——
“……西欧异动……神圣同盟……全面启动……疑有‘圣者’复苏……或‘古老遗物’激活……极度危险……建议暂避……”
信息显然是在他与教皇大战期间传来的，龙组那边显然也通过自己的渠道，察觉到了西欧这边发生的惊天变故，并意识到了可能引发的连锁反应。
“圣者复苏？古老遗物？”林枫挑了挑眉，随手将玉符收起。
所谓神圣同盟的全面启动，以及可能出现的更强者，早在他的预料之中。教皇临死前的反扑，黑暗议会疯狂的献祭召唤，都说明了这些西方古老势力在面临存亡危机时，绝不会坐以待毙。
不过，那又如何？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林枫淡淡说道，语气中听不出丝毫担忧。
他此番西欧之行，本就是为了探明西方超自然力量的虚实，获取资源，并敲山震虎。如今目的已经基本达到——教廷核心被破，教皇陨落，圣物被夺，实力至少倒退两百年；黑暗议会也损失了一批精锐探子，还暴露了与深渊勾结的底牌，恐怕接下来内部都要动荡一番。
至于可能到来的反扑……
“正好，省得我一个个去找。”林枫眼中闪过一丝冷芒。
他需要更多的战斗，更多的压力，来磨砺自己的剑道，来推动《九转轮回诀》的修炼，来更快地恢复前世的境界与力量。
这个灵气枯竭的末法世界，虽然资源贫瘠，法则残缺，但这些传承悠久的古老势力中，或许还藏着一些对他有用的东西，比如……关于上古的秘辛，关于星空的线索，关于这个世界为何会变成如今模样的……真相。
而这一切，都需要力量去获取，去守护，去探索。
“走吧，灵儿。”林枫收回思绪，看向身旁的道侣，“我们先离开这里。找个安静的地方，消化一下这次的收获。”
他需要时间，来炼化那枚信仰源晶，来研究那块圣器碎片与《最终圣约》卷轴，来总结与教皇、天使投影战斗的经验，进一步提升自己的实力。
赵灵儿乖巧地点了点头，握紧了林枫的手。
林枫不再停留，心念一动，隐匿在附近的青云舟化作一道流光飞来，悬停在他们面前。
两人登舟。
青云舟缓缓升空，调转方向，化作一道青虹，朝着东方——华夏的方向，疾驰而去。
夕阳下，圣彼得广场的废墟逐渐缩小，最终化作视野中一个模糊的黑点。
梵蒂冈，这座屹立了两千年的信仰圣城，在这一日，迎来了它历史上最黑暗的时刻。
教皇陨落，圣所崩解，天使投影被斩，圣物被夺。
圣光教廷，这个曾经统治西方精神世界近两千年的庞然大物，其根基，已被林枫以一己之力，悍然动摇。
而这一切，仅仅只是开始。
当青云舟彻底消失在东方的天际线时，罗马城各处隐蔽的角落，一道道隐秘的信息，正以最快的速度，通过各种古老或现代的方式，传递向欧洲各地，传递向那些隐藏在历史阴影中的古老城堡、秘境、神殿……
传递给那些或沉睡、或隐居、或掌控着真正权力的……存在。
“东方魔尊，林枫……”
这个名字，伴随着教皇陨落、圣城被破的消息，如同最猛烈的瘟疫，迅速传遍了整个西方超自然世界的顶层。
恐惧、愤怒、忌惮、贪婪、算计……种种复杂的情绪在不同的势力与存在心中滋生。
神圣同盟的内部紧急会议，在教皇陨落的消息确认后不到一小时，于某个绝密地点召开。
黑暗议会的几位古老亲王与议长，也从长眠或闭关中被紧急唤醒。
北极冰原深处，某座被永冻冰川覆盖的神殿中，传来了悠长的、仿佛跨越了万载时光的叹息。
而与此同时，在大西洋彼岸的北美，在“守护者”组织那尚未完全从内华达基地被毁的打击中恢复过来的总部，一份关于“林枫西欧之行战果初步评估”的绝密报告，被连夜呈送到了最高决策者的面前。
报告的封面上，用加粗的红色字体标注着最高警示等级，以及一行触目惊心的结论：
“评估对象（林枫）个体战力，已确认超越常规SSS级（金丹期）范畴，具备单人颠覆中等国家级超自然组织的能力。其对全球超自然力量平衡构成的威胁等级，上调至——‘文明级’。”
“建议：重新评估所有应对策略。在找到有效克制其力量的方法前，避免一切形式的直接冲突。同时，加快‘方舟计划’与‘普罗米修斯Ⅱ型’的推进速度。”
山雨欲来，风满楼。
青云舟划破云层，在平流层中平稳飞行。
船舱内，林枫盘膝而坐，掌心之上，悬浮着那枚金光璀璨的信仰源晶。混沌真元如同最精巧的刻刀，一丝丝地剥离、炼化着源晶中浩瀚的光明之力与信仰气息，将其转化为最精纯的本源能量，滋养着他的混沌元婴，淬炼着他的肉身与神魂。
赵灵儿坐在一旁，默默修炼，巩固着刚才观战所得的一些感悟。
窗外，云海翻腾，星辰初现。
一场席卷全球超自然世界的风暴，已然在他们身后悄然酝酿。
而风暴的中心，此刻正闭目凝神，为迎接更猛烈的风雨，积蓄着力量。
吾心即尺，量尽天下。
尺内为友，尺外为敌。
敌者，斩尽杀绝，不问缘由。
这，便是他青云魔尊的道。
也是他在这陌生又熟悉的故土，为自己，也为所珍视之人，杀出的——通天之路。
路，还很长。
但剑，已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