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剑起,剑光未显,剑意先行。
那是一种难以用言语准确描述的意境——它并非单纯的锋利,也非简单的毁灭。更像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裁断”意志,一种对“不应存在于此世之物”的绝对否定。
当那七八条从漆黑漩涡中探出的、扭曲疯狂的深渊触手,携带着污秽混乱的邪恶气息,即将触及林枫周身十丈范围时——
林枫手中的青云剑,动了。
只是简简单单的一记横斩。
从左至右,平平无奇。
然而,剑锋所过之处,空间仿佛被一层无形的水幕覆盖,荡开了一圈圈细微的、几乎不可见的涟漪。涟漪扩散的速度看似缓慢,实则快到了极致,瞬间便掠过了那七八条触手,掠过了那七八个漆黑漩涡,掠过了漩涡后方那些已经化作干尸的黑暗探子残骸,最终消失在远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
第一条触手,那布满吸盘与倒刺、尖端张开满是利齿的狰狞口器,在距离林枫还有五丈时,动作骤然僵住。
然后,从最前端开始,无声无息地化为无数最细微的黑色尘粒,随风飘散。分解的过程如同推倒的多米诺骨牌,迅速向后蔓延,触手的中段、根部,连同其内部流淌的污秽能量与混乱意志,尽数在剑意涟漪扫过的瞬间,结构崩解,存在湮灭。
紧接着是第二条、第三条……
所有的深渊触手,无论其形态如何怪异,无论其蕴含的邪恶气息多么浓烈,在触及那看似柔和的剑意涟漪时,都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迅速消融、瓦解,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而那七八个强行打开的漆黑漩涡,在触手被斩灭的同时,也仿佛失去了支撑的力量源泉,剧烈地扭曲、收缩,最终发出一声不甘的、仿佛来自深渊底层的嘶吼后,轰然闭合!只在原地留下几片焦黑的空间裂痕,以及空气中久久不散的、令人作呕的硫磺与腐败气味。
至于那些献祭了自身、早已死去的黑暗探子残骸,更是连同他们残留的些许灵魂碎片一起,在剑意涟漪扫过的刹那,彻底化为飞灰,仿佛从未存在过。
一剑。
仅仅一剑。
斩灭所有深渊触手,闭合所有临时通道,净化所有邪恶残留。
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仿佛刚才那足以让任何金丹修士都严阵以待、甚至可能被污染堕落的深渊袭击,只是一场微不足道的幻梦。
广场上,再次陷入了死寂。
这一次的寂静,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深沉,都要……绝望。
无论是残存的、躲在大教堂内瑟瑟发抖的红衣主教与神职人员,还是更远处那些侥幸未被刚才深渊气息波及、但早已吓破胆的信徒与游客,此刻全都如同被扼住了喉咙,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们看着那个持剑而立、黑袍翻飞的身影,看着他脚下那片因为连番大战而变得如同炼狱废墟般的焦土,看着远处教皇化为尘埃后留下的那片空白,看着那些黑暗探子连同召唤物一起灰飞烟灭的痕迹……
恐惧,已经不足以形容他们此刻的心情。
那是一种深入骨髓、渗透灵魂的……敬畏与臣服。
对绝对力量的敬畏。
对漠视生死、践踏规则的存在的……本能臣服。
林枫缓缓收剑。
青云剑归鞘的轻鸣,在此刻落针可闻的广场上,显得格外清晰。
他没有再看那些黑暗议会探子消失的方向,也没有理会远处那些惊恐的目光。
他的视线,重新落在了圣彼得大教堂深处,那扇紧闭的“圣物之门”上。
教皇已死,圣所燃烧崩解,天使投影被灭,黑暗议会的偷袭被一剑斩破。
阻碍,已清。
该去取,他想要的东西了。
林枫迈步,踏入了大教堂的门内。
脚步踏在光之海洋残余的稀薄光芒上,发出“沙沙”的轻响。这片曾经浩瀚璀璨的信仰之海,此刻已经枯竭大半,只剩下浅浅的一层,如同退潮后的沙滩,露出下方古老斑驳的石质地板。
他走过空荡的、正在缓缓消散的圣所殿堂虚影,走过那空空如也的教皇圣座,最终,停在了那扇高达五米、宽约三米、通体由暗银色金属铸造、表面铭刻着无数繁复神圣符文的“圣物之门”前。
门是关闭的。
没有锁孔,没有把手,仿佛与周围的墙壁浑然一体。
但林枫能感觉到,门后有着强烈的空间波动,以及某种极其古老、隐晦的封印气息。这扇门,显然不是用物理手段能够打开的。
他伸出手,掌心轻轻按在冰冷的门面上。
混沌真元缓缓探出,渗入门的内部结构,同时神识如同最精密的探针,扫描着门上每一个符文的能量流动轨迹。
“复合型空间封印,以信仰之力为钥,以教皇血脉与灵魂印记为引,配合至少十七种不同属性的神圣符文进行连环嵌套……”
林枫闭上眼睛,在脑海中快速推演着这扇门的封印结构。
“设计得倒是精巧,环环相扣,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强行破门,会引发连锁的空间坍缩与神圣能量的殉爆,威力足以将门后的一切连同破门者一起彻底湮灭。”
“难怪教廷敢把最重要的东西放在这里。没有正确的方法,就算是金丹巅峰甚至元婴期的修士来了,也只能望门兴叹,或者同归于尽。”
不过……
林枫嘴角微勾。
“可惜,遇到了我。”
混沌之道的特性之一,便是包容与演化。对于这种结构复杂、属性单一的封印体系,尤其是以信仰之力这种“唯心”能量为核心的封印,混沌真元有着天然的渗透与解析优势。
更何况,教皇刚刚陨落在他剑下。虽然教皇的灵魂与生命印记已经彻底消散,但其残留在此地、与这扇门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气息,尚未完全散去。
林枫的混沌真元,能够捕捉、模拟这些残留气息的“频率”。
而《九转轮回诀》赋予他的强大神识与推演能力,则能让他快速解析出封印结构的能量节点与运转规律。
“信仰共鸣频率,捕捉完成。”
“教皇残留气息模拟,开始。”
“封印节点推演,进度百分之三十、五十、八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大教堂外,残存的教廷人员与信徒们,依旧沉浸在巨大的恐惧与茫然中,无人敢靠近,甚至无人敢大声呼吸。
教堂内,林枫静静站在圣物之门前,掌心贴在门上,闭目凝神,周身散发着淡淡的混沌光晕。
赵灵儿守在他身后不远处,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一切。她的手中,已经扣住了几枚林枫之前给她的护身与攻击玉符,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突发状况。
虽然林枫展现出了碾压一切的实力,但此地毕竟是教廷经营两千年的核心圣地,谁也不知道是否还隐藏着其他不为人知的底牌或陷阱。
一刻钟后。
林枫紧闭的双眼,骤然睁开!
眼中,混沌光芒一闪而逝。
“找到了。”
他按在门上的手掌,微微发力。
混沌真元以一种极其复杂、精妙的频率与轨迹,瞬间渗透进入门的内部结构,同时模拟出教皇残留气息的波动,轻轻“拨动”了封印体系中几个最关键、却也最隐蔽的“能量枢纽”。
“咔嗒。”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机关锁扣被打开的脆响,从门内传来。
紧接着——
“嗡……”
门面上,那些繁复的神圣符文逐一亮起,却又迅速黯淡下去。原本浑然一体的门面,从正中央出现了一条笔直的金色细线。
细线向两侧缓缓延伸,最终,将整扇门均匀地分成了左右两半。
“嘎吱……嘎吱……”
沉重古老的铰链转动声响起,两扇门板,开始向内,缓缓开启。
门后,并非预想中的金碧辉煌的藏宝室,也不是堆满经卷典籍的图书馆。
而是一片……虚无的黑暗。
不,不是纯粹的黑暗。
在那片黑暗的深处,悬浮着三样物品,各自散发着柔和而独特的光芒,照亮了周围一小片区域。
林枫迈步,踏入了门内。
门内的空间并不大,约莫只有寻常房间大小。但林枫一踏入其中,便清晰地感觉到,这里的空间结构极其稳固,而且与外界处于一种“半隔离”状态,显然是用了很高明的空间技术进行拓展与加固。
他的目光,首先落在了正中央悬浮的那样物品上。
那是一块巴掌大小、通体乳白色、温润如玉的……碎片。碎片边缘参差不齐,显然是从某件更大的物品上断裂下来的。它散发着柔和而纯粹的圣光,光芒中隐隐有天使虚影在飞舞、吟唱,散发出一种直达灵魂的安宁与神圣气息。
即便只是碎片,其蕴含的“神性”与信仰纯度,也远远超过了之前那天使虚影!
“这是……”林枫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某件高阶圣器的核心碎片?甚至可能是……真正的‘天使之物’的残片?”
他没有贸然用手去拿,而是以混沌真元包裹手掌,隔空将其摄取过来。碎片入手微温,其中蕴含的庞大神圣能量试图侵蚀他的手掌,却被混沌真元轻易隔绝、镇压。
“好东西。”林枫点了点头,将其收入储物戒指中的一个特制玉盒内封印起来。这种级别的神圣材料,无论是用来研究西方信仰体系的本质,还是将来炼制某些特殊法宝,亦或是与某些存在进行交易,都有着极高的价值。
他的目光,转向左侧悬浮的第二样物品。
那是一卷由某种金色丝线编织而成、看起来极为古老的卷轴。卷轴两端镶嵌着鸽卵大小的纯净圣光宝石,轴身缠绕着细细的银链,链子上挂着几个微小的、雕刻着天使与十字架的金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