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一点青湛的寒芒，在视野中无限放大。
最终——
“噗嗤。”
青云剑的剑尖，轻轻点在了教皇的眉心。
没有巨响，没有爆炸。
只有一声细微的、如同刺破水囊的轻响。
剑尖入肉三分，随即收回。
教皇的身体猛地一僵，瞳孔骤然扩散。
眉心处，一点殷红的血珠缓缓渗出，随即，那血珠迅速扩大，化作一道细密的血线，沿着他的鼻梁、人中、嘴唇、下巴，一路向下蔓延。
血线所过之处，他的皮肤、肌肉、骨骼，开始无声无息地……化为最细微的尘埃。
那不是被剑气绞碎，而是被剑中蕴含的那一丝轮回真意与混沌之力，从存在层面直接“分解”、“归元”。
从头部开始，到脖颈，到胸膛，到四肢……
短短三息时间。
当代教皇，圣·庇佑七世，这位执掌圣光教廷近三十年、在西方超自然世界拥有至高权柄的老人——
就这样，在圣彼得大教堂门前，在他守护了一生的圣地核心。
化为一片飘零的、混合着金色光点的尘埃。
随风，而散。
教皇，陨落。
青云剑在空中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飞回林枫手中。
剑身之上，不染滴血，依旧青湛如洗。
林枫握住剑柄，转身，看向身后那片因为光盾崩解、圣所燃烧而引发的、至今尚未完全平息的能量狂潮，以及狂潮之后，那扇洞开的、通往圣彼得大教堂深处的青铜大门。
门内，光之海洋已经因为圣所燃烧而枯竭大半，只剩下稀薄的光芒在流淌。那座巍峨的圣所殿堂虚影，此刻变得模糊不清，仿佛随时可能消散。
而殿堂中央，那原本属于教皇的圣座之上——
空空如也。
林枫的目光，越过空荡的圣座，落在了圣座之后，那扇更加古老、更加厚重、通体由某种暗银色金属铸造、表面铭刻着无数繁复神圣符文的——
“圣物之门”上。
那扇门，此刻紧紧关闭。
但林枫能感觉到，门后，有着比之前天使虚影、比燃烧的圣所更加古老、更加隐晦、也更加……危险的波动。
那里，才是圣光教廷，真正的核心秘藏所在。
也是他此行的，最终目标。
不过，在那之前——
林枫忽然抬起头，看向圣彼得大教堂的穹顶方向，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看了这么久，也该出来了吧？”
“躲在阴影里的老鼠们。”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广场每一个角落。
话音落下。
广场周围，那些建筑阴影、废墟角落、甚至空中某些光线扭曲之处，传来一阵细微的骚动与……压抑的惊恐喘息。
黑暗议会的探子们，此刻全都吓得魂飞魄散。
他们亲眼目睹了天使虚影被灭，教皇被斩，圣所燃烧崩解！
此刻被这恶魔点名，哪里还敢继续隐藏？
“逃！快逃！！”
不知是谁先发出一声尖叫，下一刻，数十道黑影从各个藏身处仓惶窜出，化作黑烟、血光、阴影，朝着四面八方疯狂逃窜！
有血族直接化身无数蝙蝠，炸散开来！
有狼人四肢着地，爆发出极限速度狂奔！
有黑女巫骑着扫帚冲天而起！
有亡灵法师直接遁入地下！
场面一时混乱到了极点。
林枫看着这群作鸟兽散的黑暗生物，眼中闪过一丝无趣。
他并没有追击的打算。
这些小鱼小虾，还不值得他浪费力气。
他的目标，始终是那扇“圣物之门”，以及门后可能存在的、关于这个世界更深层次的秘密。
不过——
就在他准备转身，踏入大教堂深处时。
异变，再起。
那些疯狂逃窜的黑暗议会探子中，忽然有七八个身影，在逃出一定距离后，几乎同时停下了脚步。
然后，齐齐转身。
他们原本惊恐的脸上，此刻却露出了一种诡异的、混合着狂热、痛苦与决绝的扭曲表情。
眼睛，完全变成了纯粹的、没有眼白的漆黑。
口中，开始用某种古老、晦涩、充满亵渎意味的语言，急速吟唱起来。
同时，他们毫不犹豫地——撕开了自己的胸膛，掏出了仍在跳动的心脏，或者咬断了自己的舌头，或者刺瞎了自己的双眼！
以自身血肉与灵魂为祭品，进行着某种邪恶而疯狂的仪式！
“那是……深渊献祭咒！他们在召唤……”远处教堂内，一名侥幸未死的红衣主教看到这一幕，骇然尖叫！
但他的声音，被那七八个黑暗探子齐声发出的、最后一个亵渎音节淹没了。
“以吾等之血，以吾等之魂，以吾等之绝望与恐惧为引——”
“恭迎——”
“深渊之触降临此间，吞噬光明，湮灭秩序，让万物重归——混沌！！！”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的刹那——
“轰隆——！！！”
那七八个献祭了自身的黑暗探子所在的位置，空间如同镜子般碎裂！七八个直径米许的、不断旋转的漆黑漩涡，凭空出现！
漩涡深处，传来了无数令人理智崩溃的嘶吼、低语、咀嚼声！紧接着，一条条完全由粘稠黑影、腐烂触手、扭曲眼球与狰狞口器构成的、难以名状的“肢体”，从漩涡中猛地探出，朝着广场中央的林枫——
同时席卷而来！
那气息，污秽、混乱、疯狂，充满了对一切秩序与生命的憎恶！
那是……来自真正深渊的、位阶极高的魔物投影！
黑暗议会这些探子，竟然在绝望与恐惧的驱使下，以自身为祭品，强行打开了通往深渊的临时通道，召唤来了连他们自己都无法控制的恐怖存在！
显然，他们自知逃不掉，便选择了最极端的方式——就算死，也要拉着这个毁灭了他们最大敌手（教廷）的东方恶魔，一起堕入深渊！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来自另一个维度的袭击，林枫的眼神，终于彻底冷了下来。
那是一种……被蝼蚁用最肮脏的方式挑衅后的，真正的怒意。
“深渊？”
他缓缓抬起手中的青云剑，剑身之上，青湛的光芒开始向内收缩、沉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内敛、却仿佛能斩断世间一切虚妄与不洁的——纯粹剑意。
“也配在我面前——”
“放肆？”
话音落。
剑光起。
这一次，不再是刺。
而是——
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