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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章 记录“消失”的声音与展览的雏形(1 / 2)

周三的早晨,是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醒来的。雨不算大,细细密密的,敲在窗玻璃上发出“嗒嗒”的轻响,像无数小手指在轻轻叩门。小星星睁开眼,望着天花板听了会儿雨声,才慢吞吞坐起身。房间里光线有些暗,雨天的清晨总是这样,时间感也变得模糊。

他没有立刻去拿采访机,而是先走到窗边,拉开一点窗帘。外面灰蒙蒙的,雨丝斜斜地织成一张透明的网,把远处的楼房罩得朦朦胧胧。楼下的小路上,早起上班的人撑着各色雨伞匆匆走过,伞面被雨点击打的声音很特别,“噗噗”的,像压抑的鼓点。

看了一会儿,他才回身拿起采访机,按下录音键,录下了大约一分钟的雨声。然后对着它轻声说:“周三,雨。雨声让世界变软了,所有的声音都蒙上了一层水汽,变得温润。街道上的车声、人声,都像隔着一层毛玻璃传过来,闷闷的。这样的早晨,适合慢慢醒,慢慢听。”

保存,标注日期。他走出房间。

厨房里,林绵正在煮面条。水在锅里“咕嘟咕嘟”翻滚,面条下进去,用筷子轻轻搅散,发出“哗啦”的声响。旁边的平底锅里煎着鸡蛋,“滋啦滋啦”的,蛋清迅速凝固成白色的蕾丝边。

“醒啦?正好,面马上好。”林绵头也不回地说,“下雨天吃点热乎的。”

小星星凑过去,看着面条在沸水里翻滚舒展,像一群白色的水草。“妈,下雨天煮面的声音,是不是和晴天不一样?”

林绵笑了:“你这孩子,现在什么都问声音。嗯……下雨天嘛,外面的雨声是背景音,显得厨房里的声音更清晰,更温暖。你听——”她关了火,把面条捞进碗里,“捞面时的‘哗啦’声,浇上热汤时的‘咕咚’声,是不是听着就暖和?”

确实。热汤浇在面条上,蒸汽“噗”地腾起,带着葱花和香油的味道。小星星深吸一口气,觉得整个早晨都被这碗面点亮了。

霍星澜从卫生间出来,头发还有些湿,用毛巾擦着:“雨不小啊。一会儿我送你?”

“不用,我穿雨衣骑车。”小星星说,“雨不大,路上人少,正好听听雨中的声音。”

“那小心点,路滑。”林绵把两碗面端上桌,“对了,你爷爷昨晚又打电话了。”

“爷爷?”小星星夹面的筷子停住了,“说什么了?”

“说蛙鸣的磁带找到了,但老录音机坏了,放不出声。”霍星澜坐下,拿起筷子,“急得不行,问我能不能修,或者能不能把磁带转成什么……数字文件?”

“能啊!”小星星眼睛一亮,“孙叔叔应该会,或者照相馆、文印店可能也有这种服务。爸,你跟爷爷说别急,磁带保存好,等周末我们想想办法。”

“我说了,老头这才放心。”霍星澜笑起来,“还说等你们展览,他一定来,要带几段老家的声音来——不光是蛙鸣,还有鸡鸣狗吠,风吹麦浪,村口大喇叭广播……说让你们听听真正的‘乡土回声’。”

小星星听着,心里暖暖的。爷爷那么认真,好像把他们的事当成了自己最重要的事。这让他觉得,他们的项目不仅仅是四个孩子的小打小闹,而是真的连接了不同年龄、不同地方的人。

吃完面,小星星穿上黄色的雨衣,推着自行车出了门。雨确实不大,绵绵的,打在雨衣上发出细碎的“沙沙”声。骑上车,车轮轧过湿漉漉的地面,发出“刷刷”的响声,和平时干燥路面那种“沙沙”声不同,更绵长,更湿润。

街道上行人车辆都比平时少,显得安静许多。汽车驶过积水处,“哗”的一声,水花溅起又落下;偶尔有公交车靠站,气刹“嗤”地放气;路边的早点摊支起了塑料棚,油条下锅的“滋啦”声被雨声包裹着,听起来遥远又亲切。

小星星骑得不快,耳朵捕捉着雨中城市的声音。他发现,雨像一层滤镜,过滤掉了许多尖锐嘈杂的声音,让剩下的声音变得柔和、清晰。比如远处学校传来的上课预备铃,在雨声中显得格外悠扬;比如路边梧桐树叶承不住雨滴,水滴“啪嗒”落在积水里,一声一声,很有节奏。

到学校时,雨衣脱下来,滴滴答答地往下滴水。教室走廊里,许多同学都在抖雨伞、脱雨衣,一片“哗啦哗啦”、“滴滴答答”的声音,夹杂着“这雨下个不停”、“我裤脚湿了”的抱怨和笑声。这成了雨天早晨特有的交响曲。

早自习时,雨渐渐小了,最后停了。阳光从云缝里钻出来,照在湿漉漉的操场上,反射着碎钻般的光芒。小星星看向窗外,忽然想起昨天在老年活动中心的事,想起那位爷爷记忆中的脚步声。

课间,他刚走出教室,就被几个同学围住了。

“小星星,听说你们昨天去老年活动中心了?”一个扎马尾的女生问,“老人们听录音了吗?什么反应?”

“听了。”小星星说,“他们……挺高兴的。听到自己唱的歌,有点不好意思,又挺自豪的。还听了我们带去的投稿——那首外婆的摇篮曲,有个奶奶听着听着抹眼泪了。”

“真的啊?”同学们七嘴八舌地问起来。

“那个学自行车摔倒的呢?老人们听了怎么说?”

“你们还录老人们的说话声了吗?”

小星星耐心地一一回答。他发现,同学们对这件事的关注超出了他的预期。他们不仅好奇老人们听录音的反应,更对“声音”这个话题本身产生了兴趣。

“我昨晚回家,”一个戴眼镜的男生说,“特意录了我家猫打呼噜的声音。以前觉得吵,现在仔细听,发现那呼噜声有节奏,一起一伏的,像在念经。”

“我录了妈妈晚上给我关灯、说晚安的声音。”一个短发女生小声说,“就‘啪’一声关灯,然后说‘睡吧’,脚步声慢慢走远。以前从来没注意过,昨晚录了才发现,这声音……很安心。”

“我爷爷也有老磁带!”另一个男生插话,“是以前广播里说的评书,单田芳的。磁带都发霉了,但爷爷宝贝得很。你们说,这个能转成现在能听的格式吗?”

“应该可以。”小星星说,“我们可以问问孙叔叔,或者去照相馆问问。”

正说着,小雨、小宇、小文也过来了。四个人被同学们围着,像个小型的新闻发布会。大家的问题五花八门:展览什么时候办?图书馆分享会我们能去听吗?投稿还收不收?如果我不会录音,用文字描述声音行不行?

直到上课铃响,人群才散去。四个人相视一笑,走进教室时,小星星小声说:“感觉大家真的开始在意‘声音’这件事了。”

“是啊,”小雨点点头,“昨天李老师说,又有好几个同学来找她,想给展览帮忙。”

“好事。”小文推推眼镜,“说明我们的‘回声’真的在产生回响。”

这节是语文课。李老师走进教室时,手里拿着一个纸箱。“同学们,”她把纸箱放在讲台上,“这两天,我又收到一些东西——都是给‘回声计划’的。”

她打开纸箱,里面是各式各样的“声音记录”:有U盘,有手写的信,有画着声波的画,甚至还有一个小铁盒,打开一看,里面是几颗小石子,附着的纸条上写着:“这是我在河滩捡的石头,互相敲击会发出清脆的声音。我录不下来,就把石头送给你们。”

李老师拿起一张信纸,轻声念道:“‘我爸爸是送奶工,每天凌晨三点就出门。我想录他出门的声音——轻轻的关门声,电动车解锁的‘嘀’声,车轮碾过路面渐渐远去的声音。但每次我都睡得太沉,录不到。所以我画了一幅画,画里有月亮,有空荡荡的街道,有爸爸骑车的背影。我希望这幅画能代替声音,告诉你们:在这个城市沉睡时,有一些人已经醒来,开始工作了。’”

教室里安静极了。只有李老师的声音,和窗外偶尔的鸟鸣。

她又拿起一张:“这个是录音,我还没听。投稿者说,这是她录的‘深夜急诊室的声音’——她妈妈是护士,她有一次半夜发烧去急诊,躺在观察室里睡不着,就录下了那段声音:仪器的‘嘀嘀’声,护士轻柔的脚步声,病人压抑的呻吟,家属低低的交谈……她说,那是生命在深夜里的声音,紧张,疲惫,但又充满希望。”

小星星听着,心里像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原来有这么多人,在用各自的方式记录着声音,记录着生活。他们的项目像扔进湖里的一颗石子,涟漪正在一圈圈扩散,触碰到越来越多的人。

“这些东西,”李老师说,“我都转交给‘回声计划’小组。但我今天想说的是,声音的记录,不一定非要高科技的设备,非要完美的音质。它可以是文字的描述,是画面的想象,是实物的象征。只要那份想记录、想分享的心是真的,形式并不重要。”

她顿了顿,看着全班同学:“就像那个送石头来的同学说的,有些声音确实难以用录音捕捉,但我们可以用其他方式去‘保存’它——用文字描述,用图画表现,甚至用实物提醒。重要的不是形式,而是我们开始学会倾听,学会珍惜。”

这番话让小星星想起了昨天那位爷爷记忆中的脚步声。那个声音,无法被录音,但它被记忆保存下来了,甚至可以通过描述,让别人也“听见”。这不就是李老师说的吗?

下课后,小星星主动去找李老师。“老师,我们想……在展览里加一个部分,叫‘想记住却已消失的声音’。不一定有实际录音,也可以是文字描述、图画,甚至是像石头这样的实物。”

“这个想法很好。”李老师赞许地点头,“实际上,已经有人这么做了——刚才那几份投稿就是。你们可以把这部分做起来,给那些无法用录音记录的声音,一个安放的地方。”

“那……我们可以征集吗?”小雨问。

“当然可以。在广播站发个通知,或者我帮你们在全校说说。”李老师说,“不过要设定一个期限,毕竟展览时间近了。”

中午,四个人凑在广播站,边吃午饭边讨论。窗外的天空已经完全放晴,阳光灿烂,昨天的雨水蒸发着,空气里有种清新的泥土味。

“展区布置要抓紧了。”小宇说,“我和后勤老师联系了,周五放学后可以去仓库看看,有些旧展板、屏风可以用。”

“分区设计我基本画好了。”小雨摊开素描本,“入口是‘声音长廊’,挂满同学们画的声波图和各种声音的联想画;然后是几个主题区;核心是‘倾听区’,用屏风围出几个小隔间,里面放耳机可以听精选声音;最后是‘留声站’,就是互动区,让大家现场录音。”

“投稿的音频我按主题分类好了,”小文推推眼镜,“每个主题选三到五个最有代表性的,其他的可以做成列表,扫描二维码收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