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把扯下自己的头盔,露出一张因为愤怒而涨红的脸。
“有方法就好?”
他重复着严酒的话,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你知道那句预言,害死了我们多少兄弟吗?”
“我的队长,‘雷霆之手’巴顿,就是听信了这个该死的预言,才带队冲了进去!”
“他进去之后,连一块铠甲的碎片都没能传出来!”
“你这个外来人,你懂什么!”
年轻战士的情绪很激动,唾沫星子都喷了出来。
阿格拉玛伸出手,按住了那个年轻战士的肩膀。
“冷静,罗。”
“这位朋友只是不了解情况。”
“不了解?”
名叫罗的战士,甩开了阿格拉玛的手。
他死死地盯着严酒,像一头被激怒的幼狮。
“我不管他有多强!”
“他凭什么用这种轻飘飘的语气,谈论我们用命都换不来的东西!”
“那扇门就是个陷阱!一个吞噬生命的无底洞!”
“根本就没有什么钥匙!”
他的吼声,在空旷的要塞里回荡。
带着不甘,带着悲愤,也带着被无数次失败所证实的,彻底的绝望。
严酒看着他。
然后,他问出了一个让罗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的问题。
“你们失败了,为什么不让我去试试?”
罗的眼睛瞬间瞪大了。
他张着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那不是试不试的问题。
那是送死。
明明知道前面是悬崖,还要闭着眼睛往下跳。
这个人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严酒没有理会那个石化的年轻战士。
他转向阿格拉玛。
“带我去看看那扇门吧。”
他的语气很平静,像是在说“我们去散散步”一样。
阿格拉玛沉默了。
他看着严酒。
这个陌生人,从出现开始,就一直在打破他的认知。
轻易地屠杀恶魔大军。
对这个世界的常识一无所知。
现在,他又用一种近乎天真的逻辑,说要去挑战那座屹立了千百年,吞噬了无数英雄的绝望之门。
阿格拉玛身后的那些圣骑士,也发出了一阵压抑不住的骚动。
“大骑士长,不能带他去!”
“那是自杀!”
“我们不能让他去白白送死!”
这些声音里,没有嘲讽,只有一种真切的劝阻。
他们见识过严酒的力量。
那是足以改变战局的力量。
是他们在这片绝望的土地上,从未见过的,崭新的希望。
他们不能眼睁睁看着这道光,熄灭在那个最黑暗的地方。
罗也终于回过神。
他脸上的愤怒,不知何时已经褪去,转而变成了一种复杂的,混杂着荒谬与焦急的情绪。
“喂!你这家伙,是听不懂人话吗?”
“都说了,那里面是死路一条!”
严酒终于又看了他一眼。
“你们走是死路。”
“不代表我走也是。”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所有人的情绪。
“太傲慢了!”
“他以为他是谁?神明吗?”
“就算再强,也不可能对抗深渊本身!”
人群的议论声,变得嘈杂起来。
阿格拉玛抬起了手。
只一个简单的动作,所有的声音,瞬间消失。
整个要塞,再次恢复了那种铁一般的纪律。
这位大骑士长的威望,毋庸置疑。
阿格拉玛深深地看着严酒。
他看到了这个年轻人脸上,没有傲慢,没有狂妄,甚至没有自信。
只有一种纯粹的平静。
仿佛去挑战恶魔之门,对他而言,真的只是一件理所应当,需要去完成的事情。
他想起了那句古老的预言。
想起了无数次失败的冲击。
想起了那些消失在门后的,一张张鲜活的面孔。
绝望,早已刻进了永夜壁垒每一块石头的缝隙里。
可是今天。
他看到了一个人,在城墙下,用匪夷所思的力量,将恶魔的浪潮蒸发。
现在,这个人,又用一种同样匪夷所思的逻辑,要去挑战他们认定的,绝对的禁忌。
或许……
或许,正因为他不属于这里,不背负这里的历史与绝望。
他才有可能,走出一条全新的路?
一个念头,在阿格拉玛的心中,像一颗被埋在余烬深处的火种,悄然复燃。
“好。”
阿格拉玛开口,声音沙哑,却无比清晰。
“我带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