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水流托举着他们,潜流的力量比想象中更强,推着他们缓缓前行。发光的根须壁在身旁缓缓后退,如同穿行在一条时光隧道之中。
冰冷河水不断带走他们的体温,伤势在寒冷和疲惫的双重侵袭下不断恶化。季知遥全靠一股意志力在支撑,牙齿冻得咯咯作响,却死死抓着浮木,调整方向,避免撞上河中偶尔凸起的礁石。
秦夜阑伏在她背上,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清醒时,他便努力感应着镯子与地脉的联系,指引着方向;模糊时,那些庞杂的地脉信息和破碎的记忆碎片便涌入脑海,让他头痛欲裂。
在这寂静的漂流中,时间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河道逐渐变得宽阔,水流也愈发平缓。两侧发光的根须壁变得更加粗壮密集,光芒也愈发耀眼。
而秦夜阑所感应到的那股吸引力,也变得越来越清晰。
终于,河道尽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如同地下湖泊般的开阔水域!湖泊中央,并非水面,而是由无数粗壮无比、交织成巨大平台的发光根须托举着一座——残破的古老祭坛!
那祭坛的样式,与之前契约本源空间的平台有几分相似,却更加古老残破,通体由一种深蓝色的、仿佛寒冰般的奇异石材砌成,表面布满了巨大的裂缝和侵蚀的痕迹。祭坛中心,并非印记,而是生长着一株奇异的植物!
那植物并非青金色,而是通体呈现出一种冰蓝与苍白交织的颜色,形态像是一朵巨大的、尚未完全绽放的花苞,又像是一颗凝固的水滴。它散发着浓郁至极的生命气息,但这气息却带着一种永恒的沉寂与冰冷,仿佛生命被按下了暂停键。
而吸引秦夜阑镯子的同源波动,正是从这冰蓝花苞的核心处散发出来!
“就是那里…”秦夜阑虚弱地抬起手,指向湖心祭坛。
季知遥精神一振,奋力向着湖心祭坛的方向游去。
越是靠近,越是能感受到那股沉寂而磅礴的生命力量,冰冷刺骨,却又让人神魂感到一种奇异的宁静。
就在他们即将靠近根须平台边缘时——
异变陡生!
湖心那冰蓝花苞似乎感受到了外来者的靠近,尤其是秦夜阑腕间镯子的同源气息,猛地轻微震颤了一下!
紧接着,花苞表面那些冰蓝色的脉络骤然亮起!一股无形却冰冷至极的寒意瞬间扩散开来!
咔嚓!咔嚓!
他们周围原本平静的漆黑湖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冻结!寒冰如同拥有生命般,朝着两人疯狂蔓延而来,要将他们彻底冰封在这湖底!
“不好!”季知遥脸色剧变,拼命划水想要后退,但速度远远不及寒冰蔓延的速度!
眼看寒冰就要触及他们的身体——
秦夜阑腕间的青金镯子再次自行亮起!这一次,光芒并非扩散,而是凝聚成一道极其纤细的青金色丝线,如同拥有灵性般,主动射向湖心祭坛上那冰蓝花苞的核心!
仿佛是同源力量之间的特殊交流!
那疯狂蔓延的寒冰,在接触到青金丝线散发的微光时,骤然一滞!
冰蓝花苞的震颤变得更加明显,似乎内部在进行着某种激烈的挣扎与判断。那冰冷的寒意时而暴涨,时而收敛。
趁此机会,季知遥用尽最后力气,猛地向前一扑,终于带着秦夜阑爬上了那巨大的根须平台!
几乎在他们离开水面的瞬间,身后的湖面彻底冻结,形成了一片光滑如镜的黑色冰原。
死里逃生!
两人瘫倒在冰冷的根须平台上,剧烈喘息,呼出的气息瞬间变成白雾。
湖心祭坛上,那冰蓝花苞的光芒渐渐平息下去,恢复了之前的沉寂,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唯有那根连接着它与秦夜阑手腕的青金色丝线,依旧若有若无地存在着。
秦夜阑看着那奇异的冰蓝花苞,感受着其中那既熟悉又陌生的本源力量,一个念头浮现在他几乎冻僵的脑海——
这…难道是被当年守护者们送走的、“育心之种”的另一块…或者另一种形态的…碎片?
它似乎陷入了某种自我保护的状态,而镯子的力量,能否…唤醒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