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诡镯碎轮回(1 / 2)

>血月当空,百鬼夜行。

>我紧握轮回玉镯,指尖却传来冰冷的裂纹。

>身后苏清眼神空洞,嘴角却勾起诡异的弧度:“晚晚,你才是最好的祭品。”

>黑雾吞没我手腕的瞬间,玉镯应声碎裂。

>前世记忆如潮水倒灌,我记起自己是镇守轮回的判官。

>而苏清,正是百年前被我亲手封印的恶鬼。

>他嘶吼着扑来:“这次我要你的命!”

>我以血为墨,凌空画符:“判官笔,归位——”

>金光撕裂夜幕,一支朱砂笔自虚空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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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月高悬,泼洒下来的光不是温润的橘红,而是粘稠、污浊、仿佛凝固干涸的暗红血浆。它蛮横地撕开浓墨般的夜幕,将整个乱葬岗浸透在一种令人窒息的诡异氛围里。惨淡的血光下,歪斜断裂的墓碑投下扭曲拉长的影子,如同从地狱探出的鬼爪,死死攥住这片不祥之地。空气里弥漫着腐烂泥土和若有若无血腥的混合气味,冰冷刺骨,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细小的冰针,扎得肺腑生疼。

阴风打着旋儿卷起地上的枯叶和纸灰,发出呜咽般的尖啸,似无数怨魂在耳边嘶鸣。更远处,影影绰绰的轮廓在血月边缘蠕动、飘荡,那是被这异象惊醒、挣脱束缚的“东西”,它们贪婪地汲取着月光中蕴含的邪异力量,发出意义不明的低语和窃笑,汇成一片令人头皮发麻的嗡鸣,正是百鬼夜行的前奏。

我,林晚,就在这片绝地中心狂奔。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脆弱的肋骨,几乎要撞破血肉的牢笼跳出来。冰冷的汗珠早已浸透后背单薄的衣衫,紧紧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阵战栗。肺叶像被粗糙的砂纸反复摩擦,每一次吸气都伴随着撕裂般的疼痛,呼出的白气瞬间被阴寒撕碎。

我的右手死死扣在左腕上。隔着薄薄的衣料,那枚触手温润、此刻却是我全部指望的玉镯,正紧紧贴着手腕内侧的肌肤。它曾是无数次助我穿梭轮回迷雾的依仗,是我对抗宿命唯一的武器。可就在刚才,在我试图再次激发它的力量,寻找这绝境中一线生机时,那熟悉的温润暖流并未如期而至。

指尖传来的触感,坚硬而冰冷。更可怕的是,一丝极其细微、却又清晰无比的裂纹感,正顺着指尖神经,毒蛇般钻进我的脑海。

咔……

一声轻响,微弱得几乎被呼啸的阴风吞噬,却如同九天惊雷在我灵魂深处炸开!

我猛地顿住脚步,踉跄着几乎扑倒,惊骇欲绝地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就在我指尖触碰的位置,一道细如发丝、却狰狞刺目的裂痕,正清晰地刻印在那温润的玉质表面!它像一道丑陋的伤疤,瞬间撕裂了我所有的侥幸。

怎么可能?!

彻骨的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上头顶,冻结了血液,也冻结了思维。玉镯……轮回玉镯……它怎么会裂?!

“晚晚……”

一个熟悉到骨髓、此刻却冰冷麻木得如同生铁摩擦的声音,从我身后极近的地方响起。那声音里没有一丝属于“苏清”的温度,空洞得像个被抽走了灵魂的精致人偶。

我僵硬地、一寸寸地转过头。

苏清就站在那里,离我不过三步。那张平日里温润如玉、总带着宠溺笑意的俊脸,此刻在血月的映照下,呈现出一种非人的惨白。他的眼睛睁得很大,眼珠却像蒙上了一层厚厚的、浑浊的灰翳,倒映着天上那轮妖异的血月,空洞得没有一丝属于人类的光彩。

然而,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的嘴角。那薄薄的唇瓣,正以一个极其诡异、极其非人的弧度向上勾起,牵动着脸颊僵硬的肌肉,形成一个完全不属于苏清的、冰冷而恶毒的狞笑。

“你跑什么呢?”那空洞的声音再次响起,每一个字都像是冰锥,狠狠戳在我的耳膜上,“时辰快到了啊。”他微微歪着头,动作僵硬得如同提线木偶,那双空洞的眼睛死死“钉”在我脸上,嘴角的狞笑越发扩大,几乎要撕裂那张俊美的脸皮,“晚晚……你才是最好的祭品……最好的‘钥匙’……”

话音落下的刹那,异变陡生!

一股浓郁得化不开、仿佛沉淀了千年怨毒的黑雾,毫无征兆地从苏清脚下、从四周每一座墓碑的阴影里、甚至从血月本身的光晕中汹涌而出!它们如同活物,带着刺骨的阴寒和令人作呕的腥腐气息,瞬间汇聚成数道粘稠的黑色巨蟒,目标明确至极,凶狠无比地朝着我紧握玉镯的左手腕噬咬而来!

那黑雾的速度快得超乎想象,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有效的反应!冰冷的、带着强烈腐蚀性的触感瞬间包裹了我的手腕,皮肤传来被亿万根冰针同时刺入的剧痛,更有一股难以抗拒的吸扯巨力,疯狂地撕扯着玉镯与我手腕的联系!

“不——!”

我发出绝望的嘶喊,左手本能地爆发出全部力量想要攥紧!可就在那黑雾彻底淹没玉镯的瞬间……

啪嚓!

一声清脆得令人心胆俱裂的碎裂声,清晰地穿透了阴风的呼啸,穿透了百鬼的低语,如同丧钟般在我灵魂深处敲响!

腕上那枚承载着无数次轮回、寄托着我所有挣扎与希望的温润玉镯,在我指下,寸寸碎裂!

无数细小的、温润的玉片,如同骤然失去了生命的星屑,纷纷扬扬地从我指缝间、从被黑雾缠绕的手腕上崩散、滑落,无声地坠向脚下污浊冰冷的土地。那一点曾经维系我灵台清明的温润暖意,彻底熄灭,仿佛从未存在过。

玉镯……碎了……

这个认知带来的,是远比手腕被黑雾侵蚀更剧烈的、深入骨髓的冰冷与绝望。仿佛支撑天地的最后一根柱子轰然倒塌,整个世界在我脚下分崩离析,坠向无底的深渊。眼前血红的景象开始扭曲、旋转,耳边百鬼的尖啸和阴风的呜咽瞬间远去,被一种高频的、尖锐的耳鸣取代,整个世界的声音都被抽离,只剩下心脏在绝望中疯狂擂动,擂得耳膜嗡嗡作响。

然而,就在这万念俱灰、灵魂仿佛都要被抽走的瞬间,一股庞大到无法想象、混乱到令人发狂的洪流,毫无征兆地、以无比暴烈的方式,狠狠冲垮了我意识最后的堤坝!

不是涓涓细流,是决堤的狂澜!是倒灌的天河!

无数破碎的、光怪陆离的画面、声音、情感、冰冷的判决、绝望的嘶吼、浩瀚的星空、幽深的忘川、威严的殿宇……它们不再是模糊的片段,而是无比清晰、无比真实、携带着各自沉重的份量,以排山倒海之势,蛮横地挤进我的脑海!

我看见高踞于巍峨森严的殿宇之上,身披玄色判官袍,手握朱砂判官笔的自己!那睥睨轮回、执掌阴阳的威仪,与此刻狼狈绝望的林晚,判若云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