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中海越说越“推心置腹”:“成钢啊,咱们都是一个大院里住了几十年的老邻居了,远亲不如近邻!看着邻居家的孩子没着落,咱们有能力的人,帮一把,拉一把,这不应该吗?这不为难吧?对你来说,可能就是打个招呼、递句话的事儿,可对老赵家、大牛家,那就是解决了天大的难题,孩子有了前途,家里也安稳了!这是积德的好事啊!咱们全院老少,都会念你的好!”
赵海和林大牛也连忙附和,眼巴巴地看着李成钢,仿佛他就是那根唯一的救命稻草。
李建国和王秀兰在一旁听着,脸色有些复杂,既觉得易中海他们说得可怜,又深知儿子(女儿)的难处,更反感这种被人架在火上烤的感觉。简宁微微蹙眉,但碍于都是长辈,没有立刻插话。
李成钢静静地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的火气却被易中海这番看似有理、实则处处算计的话拱得一阵阵上涌。他太清楚这种“道德绑架”的套路了,先夸你,再诉苦,最后把“帮助邻居”的义务和责任不由分说地扣在你头上,仿佛你不帮忙就是冷血、自私、不顾邻里情分。
他等易中海说完,屋里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他没有立刻拒绝,那会显得生硬不近人情;也没有答应,那纯属给自己找不自在。
李成钢缓缓站起身,没有看易中海,而是先给三位老爷子续了点茶水,然后才坐回来,目光平静地扫过赵海和林大牛那写满焦急和期盼的脸,最后才看向易中海,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一大爷,赵叔,林师傅,您三位都是看着我长大的长辈,您们家里的难处,我听着,心里也着急,也理解。”
他先肯定对方的情绪,这是谈话的技巧。然后话锋一转:
“不过,一大爷,您刚才有些话,我得跟您,也跟赵叔、林师傅说明白,免得产生误会。”
他语气诚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事实:
“第一,我在分局政治处,是副职,主要负责的是民警的思想教育、队伍建设这些内部工作。人事安排、招工进人,有专门的部门和严格的制度流程,别说我,就是我们局长,也得按政策、按指标来,不是我‘一句话’就能决定的。那不是菜市场买菜,讨价还价。”
“第二,我妹妹雪姣是在劳动局工作,但她也就是个普通干部,负责具体事务的执行。现在的招工政策,国家有统一规定,城市待业青年、回城知青,都是按照街道登记、统一分配、单位按计划接收的原则来。任何单位进人,都得有市里、区里下达的招工指标,然后经过报名、审核、可能还有考试等一系列程序。劳动局是执行和监督政策的部门,不是安排工作的地方,更不可能谁打个招呼就能塞人进去。那样是违反纪律的。”
李成钢说得很慢,确保每个字都被听清楚,他列举的都是实实在在的政策和现实,让人无法反驳。
“第三,”他看着赵海和林大牛,语气放缓,带着真诚的劝慰,“赵叔,林师傅,您二老的心情我懂。但这事,光着急没用,更不能病急乱投医,想着走什么‘捷径’。现在国家百废待兴,就业压力大,这是现实。咱们老百姓,最稳妥的办法,就是让孩子去街道正式登记,等待统一分配的机会。同时,也鼓励孩子自己多学习,多掌握点技能,比如夜校、技术培训班,有了本事,机会来了才能抓住。或者,看看街道、居委会有没有什么临时性的公益岗位、生产服务小组,先干着,积累点经验,也总比在家闲着强。”
他最后看向脸色有些不好看的易中海,语气依旧平和,但话里的意思却很明确:
“一大爷,您提议‘全院互助’的心是好的,邻里之间互相帮衬也是应该的。但找工作这事,关乎政策原则,不是咱们开个会、谁面子大就能解决的。我们能做的,是互相提供信息,比如哪儿有招工的消息,告诉一声;是精神上鼓励支持,让孩子别灰心;是在合法合规的前提下,如果真有哪个单位招工,咱们院里的孩子符合条件,帮忙递个材料、说句公道话,这没问题。但超越政策、违反规定去‘安排’工作,这个忙,不是我不想帮,是确实没那个能力,也没那个权力去帮。真那么做了,不是帮人,是害人,也是害己。”
一番话,有理有据,既表明了态度,也划清了界限,更堵死了易中海试图用“邻里情分”进行道德绑架的路子。屋里一时间安静下来,只有收音机里隐约传来的戏曲声。赵海和林大牛眼中的期盼光芒黯淡了下去,变成了更深的无奈和茫然。易中海的脸色则一阵红一阵白,他没想到李成钢会把政策和困难说得这么透,这么不留情面,让他准备好的后续说辞全都憋在了肚子里。
李成钢看着三位沉默的老爷子,心里也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这番话可能会得罪人,但他更清楚,有些口子绝不能开,有些“好人”绝不能当。四合院的人情世故再重要,也重不过原则和现实。这个“全院互助”的难题,最终还是得回到政策和个人努力的轨道上来解决。而他的首要任务,是安排好自己即将退伍的女儿,守护好这个他珍惜的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