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州城南的\"陈记杂货铺\"门楣上,新挂了一幅大乘教的莲花旗,旗子在连绵阴雨中湿漉漉地垂着,像只被折断翅膀的蝴蝶。
陈三德跪在铺子后堂的蒲团上,额头抵着地面,嘴里不停念诵着碧灯禅师教他的咒语。
他的妻子王氏立在一旁,手里捧着今早刚从大乘教分坛请来的\"圣水\",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当家的,该喝药了。\"王氏的声音轻飘飘的,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陈三德抬起头,蜡黄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他接过粗瓷碗,里面漆黑的药汁散发着一股腥甜气味。
\"碧灯禅师说了,这是祛除体内业障的灵药,我可是花了一百五十两买的。\"
陈三德接过‘圣水’,捧着‘圣水’虔诚的磕了三个头,然后一饮而尽,药汁入喉的瞬间,陈三德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那味道像是腐肉混着铜锈,黏腻地滑过喉咙,他强忍着呕吐的冲动,一滴不剩地喝完了。
\"好,真好。\"王氏拍着手,眼睛里泛着泪光,\"禅师说连喝七日,就能见到西方极乐世界的光...\"
陈三德刚要说话,突然捂住肚子弯下腰去,一阵剧烈的绞痛从胃部炸开,像是有人在他肚子里塞了块烧红的炭,他张大嘴想喊,却只发出一连串\"嗬嗬\"的气音。
\"当家的?\"王氏歪着头看他,脸上竟带着诡异的微笑。
\"这是业障在消解呢...\"
后门突然被推开,冷风夹着雨丝灌进来,碧灯禅师披着暗红色袈裟站在门口,枯瘦的脸上浮现出慈悲的笑容:\"善哉善哉,陈施主正在经历脱胎换骨之苦。\"
陈三德已经蜷缩在地上,嘴角渗出黑血。他挣扎着向碧灯伸出手,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碧灯禅师!\"王氏扑通跪下,\"我当家的他...这是要成佛了吗?\"
老碧灯缓步上前,用禅杖轻轻挑起陈三德的下巴,陈三德的眼球已经布满血丝,正惊恐地转动着。
\"还差一点。\"老碧灯的声音温柔得可怕:\"王施主,你愿不愿意为你丈夫做最后一场法事?\"
王氏连连磕头:\"愿意!弟子愿意!\"
老碧灯从袖中取出一个金铃,在王氏面前轻轻一晃,清脆的铃声仿佛有某种魔力,王氏的眼神立刻变得涣散。
\"脱去外衣,跪在佛前。\"碧灯的声音忽然变得异常洪亮,在狭小的后堂里回荡,\"老衲要为你'开光'。\"
陈三德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七窍中都渗出黑血,他拼命向妻子爬去,手指在地板上抓出几道血痕,王氏却恍若未闻,正机械地解开衣带。
\"你看,\"碧灯俯身在王氏耳边轻语,枯枝般的手指已经抚上她的肩膀:\"你丈夫身上的业障太重,需要你用肉身替他承受。\"
后堂的烛火突然剧烈摇晃起来,陈三德的身体开始抽搐,黑血从每一个毛孔往外渗。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妻子,目光中的绝望与哀求几乎要化为实质。
王氏却已经跪在了佛像前,双目紧闭,嘴里念念有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