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名字他没听过,不是东北这条线上的。
但“联络名单”四个字,重若千钧。他的军工渠道、物资网络,无数同志如同毛细血管般分布其中,虽然他自己像最深的根系一样隐藏,但一旦顺藤摸瓜……
“这人,骨头软了?”许忠义问,声音听不出波澜。
“软了。”曹顺点头,“挨了刑,开了口,但要价很高。邵主任正满足他。估计快了。”
许忠义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笃,笃,笃。
节奏平稳,但熟悉他的人知道,这是他高速思考时的习惯。
叛徒。
必须清除的毒瘤。
情报必须随着他的死亡彻底烂掉。
好在,邵文光很“谨慎”。
怕功劳被奉天站(徐寅初)或者他许忠义的人抢走,没敢用本地力量,进展缓慢。
这给了许忠义宝贵的反应时间。
“第二件事,”耶律麒继续道,“今天处里冷清,是因为科长以上的人,都被邵主任请去参加欢送会了。”
“欢送谁?”
“邵主任的心腹,机要室主任陈少杰。立了功,被委座看中,调往西南战区升任要职。场面很大,军政各界头面人物都去了。”
陈少杰。
许忠义脑中闪过这个名字对应的信息,紧绷的心弦,骤然一松。
甚至,嘴角难以抑制地向上弯起一个微小的弧度。
与狼共舞?
不,是“火烈鸟”要归巢了。
有这位特种兵之王在,那个叛徒徐静之,活不过今晚。
邵文光精心策划的“大功”,注定要变成一场为他人作嫁衣裳的闹剧,甚至……葬送他自己的催命符。
“备车。”许忠义站起身,掸了掸风衣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这么热闹的场面,不去捧个场,怎么说得过去?”
欢送会的场地选在奉天最有名的西洋饭店。灯火辉煌,车马盈门。
红毯从门口一直铺到街边,记者们的镁光灯闪烁不停,将一个个步入会场的军政要员映照得如同登台明星。
排场极大。
看得出邵文光憋着一股劲,既要展示自己的人脉和能量,也要借此压一压奉天地头蛇的气焰,尤其是那位迟迟未归的“财神”许忠义。
许忠义的车刚到,就引起了骚动。
“许副主任来了!”
不知谁喊了一嗓子,所有镜头瞬间调转方向。
许忠义坦然下车,脸上带着惯有的、令人如沐春风的微笑,甚至还停下来,对几个熟悉的记者点了点头,寒暄两句。
他需要这个。
需要所有人都看见,他许忠义,是刚刚回到奉天,是光明正大来参加宴会的。
就在他下车前,隐约听到远处传来几声闷响,像是轮胎爆破,又像别的什么。
饭店门口的警卫明显紧张起来,耳语几句,开始subtly地控制入口,隐约有“只进不出”的态势。
许忠义心里更稳了。
看来,“火烈鸟”已经完成了他的狩猎。
现在,是善后和混乱时间。
他整了整衣领,从容步入这衣香鬓影、却又暗藏杀机的名利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