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文川凭借特工的敏锐,从爆炸的蹊跷、避雷针的安装、尚德元的吃瘪、陈恭如的憋闷等一系列事件中,反推出凤凰山基地绝不简单,很可能就是“断剑计划”的老巢,而毁灭方式,极可能是“自己人”的惊天手笔。
但他想破脑袋,也猜不到是谁,用什么方法做到的。
更想不到,那个他或许在某个场合见过、总是带着温和商人笑意的许忠义许主任,就是这一切的幕后总导演。
“高手……江城还藏着这样的高手?”燕文川深夜独坐,眉头紧锁,百思不得其解。
他感觉自己像在下一盘盲棋,对手的落子,他完全看不见,只能从棋局的震荡中,感受到那恐怖的计算力和掌控力。
他更想不到,这位看不见的对手,已经在无声无息中,为他未来说服雷振山弃暗投明,扫清障碍,铺平道路,埋好了所有的伏笔。
完成了这一切的许忠义,站在江城码头上,江风拂面。
江城的水,被他彻底搅浑了。陈恭如、尚德元、雷振山,三足鼎立,互相牵制,仇恨的种子已经种下,只待发芽。
地下党的压力暂时缓解,宝贵的人才名单已安全转移,危险的“断剑计划”灰飞烟灭。
棋盘暂时平稳。
而执棋的他,也该动身了。
东北奉天,那位野心勃勃的督查室主任邵文光,大概已经等得不耐烦,准备“大展拳脚”了。
是时候回去,会会那位“老朋友”了。
许忠义整了整西装领口,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只有自己明白的弧度。
江城的故事,暂时告一段落。
但属于他许忠义的棋局,还在更广阔的天地间,徐徐展开。
他拎起简单的行李箱,转身,登上了北去的客轮。
身影消失在船舱入口,仿佛从未在这座城市掀起过惊涛骇浪。
只有江风依旧,吹拂着这座刚刚经历了一场无声风暴的城市。
水面之下,暗流将如何涌动?
那是下一局棋的故事了。
火车进站的汽笛声,带着东北特有的、粗粝的寒意。
许忠义走下月台,风衣下摆被风卷起。
站台上,没有于秀凝标志性的爽朗笑声,也没有陈明那略显油腻但热情的拥抱。
空荡荡的,只有几个零散的旅客和面无表情的脚夫。
他微微蹙眉,一种微妙的不协调感,像一根细针,刺破了他刚刚结束江城棋局的些许松弛。
车径直开回东北行营督察处。
门口卫兵依旧恭敬敬礼,但走进大楼,一种异样的“空”感扑面而来。
不是没人,是少了那些熟悉的、科长以上级别的面孔。
走廊安静得有些过分。
“有意思。”许忠义嘴角扯了扯,没回自己办公室,径直去了耶律麒和曹顺那里。
这两人是他留在奉天的眼睛和耳朵,根基扎得深。
“老板,您可回来了!”曹顺迎上来,压低声音,语速很快,“出事了。”
两件事。
第一件,关于那位新来的督察处正主任,邵文光。
“邵主任上任不久,就露了一大手。”
耶律麒递过一份简报,声音平稳,但眼神凝重,“在本溪,设口袋阵,抓了个地下党的重要人物,叫徐静之。
据说是陕北派来的特派员,手里攥着东北地区地下党的联络名单。”
许忠义接过简报,目光扫过,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
徐静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