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一片死寂。
等了足足一分钟,老余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门。
门外空无一人,只有一封信,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又是他。
田书记捡起信,手指有些发凉。
撕开信封,里面没有信纸,只有两张黑白照片,滑落出来。
他低头看去。
第一眼。
田书记整个人僵住了,像被瞬间抽走了灵魂。
脸上的血色“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瞳孔急剧收缩,拿着照片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马天平察觉不对,凑过来一看。
“我操他祖宗!!!”
马天平一声怒吼,像受伤的野兽,猛地抢过照片,狠狠摔在地上!
他胸膛剧烈起伏,眼睛瞬间布满血丝,牙齿咬得咯咯响。
老余被吓了一跳,弯腰捡起照片。
第一张:刑讯室。顾飞被绑在椅子上,衣衫破烂,满身血污鞭痕,脸上青肿不堪,眼神涣散,早已没了人形。但那张脸,他们认得。
第二张:一份文件特写。抬头是“保密局投诚悔过书”,末尾,是顾飞亲笔签名和鲜红的手印。白纸黑字,铁证如山。
照片背面,用极细的笔迹写着一行小字:“向日葵已凋零,速断。”
顾飞,叛变了。
那个留苏归来、满口信仰、意气风发的武器专家,那个他们曾寄予厚望的“向日葵”同志……
在刑具面前,没能挺过一天。
成了一滩没有骨头的烂泥,一个签了卖身契的叛徒。
“王八蛋……软骨头……狗都不如的东西!”
马天平犹自骂着,声音却带着哽咽和巨大的失望。
不只是对叛徒的恨,更有一种信仰被玷污的愤怒和悲哀。
田书记缓缓坐到椅子上,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
他闭上眼,再睁开时,里面只剩下一片冰冷的决绝。
“通知所有与他有过接触的同志,立刻转移。启动应急预案。”
他的声音沙哑,但每个字都像铁钉,“关于顾飞的一切联络方式和备用方案,全部作废。此人,已是我党之敌,必除之而后快。”
他拿起那朵纸折的紫荆花,轻轻摩挲着锋利的边缘。
“另外……”他看向马天平和老余,“给这位‘紫荆花’同志回信。就说……情报已收到,感激不尽。清理门户之事,我们会处理。请他……万事小心。”
就在地下组织内部因叛徒而掀起惊涛骇浪时,江城的明面上,另一场风暴也在酝酿。
许忠义刚刚接完一个越洋电话。
电话那头,是孔老爷子爽朗的笑声和诚挚的感谢。
孔兆琦安全抵达陕北,这份人情,孔家记下了。
随之而来的,是实打实的利益:漂亮国侨民商会的全力支持,从橡胶、石油到紧俏药品的稳定供货渠道,乃至在华尔街资本市场的人脉引荐……
一条隐秘而强大的“援共”物资与资金通道,在许忠义的运作下,悄然贯通。
他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眼前是二战结束后即将腾飞的大鼻子经济黄金十年。
未来华尔街的巨鳄们恐怕不会想到,遥远的东方,有一个叫许忠义的“商人”,早已提前布局,准备在未来分走最大的一块蛋糕。
但江城的局势,容不得他完全沉浸在商业蓝图中。
保密局站长陈恭如,这几天走路都带风。
顾飞这颗“棋子”虽然废了(在他不知道顾飞已暴露的情况下),但毕竟是投诚的“大鱼”,在他精心调养(主要是不能让人看出被打得太惨)后,已经准备放出去当“诱饵”,钓更大的鱼。
比如那个神出鬼没的“火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