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桥山顿时来了兴致:“细说?”
“让女学生混进人群,该撕书撕书,该泼墨水泼墨水。”
许忠义比划着,“再找几个机灵的扮进步青年,把带头闹事的约出来喝酒——三杯下肚,保准连他们暗恋谁都交代得明明白白。”
“妙啊!”
陆桥山拍腿大笑。
他想起临行前同僚的提醒:东北那地方,水深得很。是啊,何必亲自蹚这浑水?让许忠义去处理,成了功劳是自己的,砸了黑锅是他的......
“这不比动枪文明?关键是事后好收场。”
许忠义给他续酒,“等风波过去,我给陆座准备了这个——”
他从怀里摸出份文件,“《东北学潮圆满解决评估报告》,名字都替您想好了。”
陆桥山接过文件时,手指在“头功”两个字上摩挲了好几下。
他也算是体验到了什么是躺赢的感觉,怪不得所有人都特么的对许忠义吹捧!
躺着挣钱+升值,谁不喜欢!
既然许老弟这么坚持.
陆桥山终于松口,那这份人情,我就却之不恭了!
许忠义举起酒杯,笑容无懈可击。
玻璃杯碰撞的清脆声响,盖过了远方零星的枪声。
窗外,奉天的夜色正浓。
等书房门关上,许忠义站在窗前深呼吸。
远处还有零星的枪声,但比刚才稀疏很多。
他掏出怀表看了眼——距离他安排的人混进学生队伍还有半小时。
足够在下一波冲突前把最激进的几个学生劝离现场。
他想起陆桥山刚才说“不见血不长记性”,心里冷笑。
这些从金陵来的大人物永远不懂,在东北这片土地,血会渗进黑土里,到来年春天,就会开出漫山遍野的映山红。
许忠义举起那杯一直没动的波尔多,对着渐暗的天空晃了晃。
“敬1911。”
他无声地说,然后把酒缓缓洒在地毯上。
(今年东北的冬天,比以往来的更早一些)
“砰——!”
门被猛地推开,顾雨菲裹着一身寒气闯入,旗袍下摆沾着未化的雪粒。
她反手锁门,胸口起伏,眼中烧着一团火。
“许忠义!”
她指尖掐着牛皮纸档案袋,关节泛白:“你听见了吗?奉天大学方向的枪声。”
她声音哽住,指尖掐进掌心。
许忠义没抬头,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把精致的勃朗宁手枪。
“宪兵队的配枪走火?还是又在吓唬那些举横幅的学生?”
“实弹!五个学生当场没了!是陆桥山亲自下的令!”
顾雨菲把档案袋摔在红木桌上,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这个疯子,在金陵领了尚方宝剑就真当自己是九千岁?现在是杀红眼了,倒要我们给他擦屁股!”
她突然俯身压低声音:“要不我们...”右手在脖颈间轻轻一划。
许忠义终于抬眼,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
好家伙!
咱这媳妇不是孬人啊!
“杀他?”他轻轻一笑,“何必弄脏我们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