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脑子里已经上演了八百集爽文剧情:脚踩吴敬中,手捏李维恭,走上人生巅峰。
谁让那死胖子当初把他当狗使唤,现在总算翻身做主人了!
而许忠义面上赔笑,心里门儿清:眼前这位就是个行走的炸药包,今天能帮你炸别人,明天就能把你炸上天。
现在笑得有多甜,将来背刺就有多狠。
陆桥山翘着二郎腿,雪茄烟圈在吊灯下打着旋儿。
他慢悠悠地从鎏金木盒里取出一瓶洋酒,酒标上的外文烫得晃眼。
忠义啊,尝尝这个——法兰西波尔多1911!
他倒酒的动作像极了电影里的教父,金陵那边的大人物,如今都好这口。
许忠义端起高脚杯,琥珀色的液体在灯光下荡漾。
他开口时声音却带着恰到好处的惊叹:这酒金贵,陆巡查有心了。
特么的还真他面前装上了!
不知道他财神爷的名号?
不过小人物,犯不着得罪,人家喜欢装逼,咱就配合着呗。
窗外突然爆豆似的响起枪声,噼里啪啦从奉天大学方向滚过来。
许忠义眉头一跳,那些子弹好像都打在他心尖上——昨天他刚让手下给两个大学偷偷送过二十袋面粉,就为让师生们能喝上热粥。
“听见没?”
陆桥山翘着二郎腿,鞋尖在空中画着圈,“我给小崽子们上课呢!以前总拿空包弹吓唬人,现在得来真格的!”
许忠义的心沉了下去。
他想起上周才拨给奉天大学的助学经费,想起图书馆里那些挑灯夜读的年轻面孔。
现在,这家伙居然用子弹和那些未来国家的栋梁讲道理?
那个年轻人很可能正趴在冰冷的街道上!
现在的学生啊,就是欠收拾!
陆桥山晃着酒杯,像在谈论天气,不见点血,还以为咱们是纸糊的?
许忠义强压着把酒泼在这张脸上的冲动。
他仿佛已经看到明天——鲜血染红的课本,哭嚎的校园,还有最终要他来收拾的烂摊子。
要我说啊,陆巡察,
许忠义突然放下酒杯,声音带着刻意的委屈,您这事办得可不地道!
陆桥山雪茄停在半空:“这话怎么说?”
“您大老远从金陵来,又是帮我立威又是替我撑腰,却不给我报答的机会?”
许忠义手指往枪声方向虚点。
区区学运,我在东北处理过多少回了?您把这活儿抢了,让我这脸往哪搁?
陆桥山被这记马屁拍得舒坦,却还端着架子:毕竟是上峰交代的任务......而且这些学生娃现在野得很,不见血不长记性......
“正因为野才不能硬来!”
许忠义往前倾身,声音压得像在密谋,
“东北这地界邪乎得很——您前脚开枪,后脚就能有人把伤兵医院变成煽动据点。等事情闹到哈城那边...”
他故意刹住话头,意思不言而喻。
你特么的杀一波,捞完功劳跑了,到时候还不是他来收拾烂摊子!
特么的,这姓陆的也特么的没安好心啊!
“到时候哈城那边的地下党再插一脚......”
他故意顿了顿,看着陆桥山脸色微变。
闹大了,功劳变过错。您这新官上任的三把火,可不能烧着自己啊!
陆桥山沉默了。
雪茄烟灰簌簌落下。
他想起上周收到的密报,哈城确实有人在收集镇压学生的照片。
这年头,流血事件转眼就能变成对手手里的王牌。
“再说这些学生,”
许忠义趁热打铁,“今天您打伤三个,明天能冒出来三百个。要我说,对付年轻人得用年轻人的法子...”
他忽然露出个狡黠的笑,“我手下新来了几个姑娘,比枪杆子好使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