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残酷的战争(1 / 2)

一百六十号早已听教官们讲过无数次战争的模样,也在照片上见过伤兵们残缺的肢体和凝固的血痂。

但当一百六十号真正踩着泥泞踏入战壕,鼻尖钻进硝烟与血腥混合的气味时,才懂那些描述不过是冰山一角。

战争的残酷,从不是听说,是要亲手触摸的冰冷。

“对枪”是游戏里才有的词。

在前线,像和对面对枪,简直是天方夜谭。

战壕外的土地早被炮弹翻耕得像烂泥,每一寸都可能藏着狙击手的瞄准镜。

谁要是敢把脑袋探出掩体半寸,下一秒就会听见子弹穿透皮肉的闷响,或是整个人被来自不同方向的火力撕成碎片,连喊一声疼的机会都没有。

战士们能做的,只有把胸膛贴紧潮湿的泥土,胳膊从战壕边缘的射击孔里伸出去,闭着眼扣动扳机。

枪管发烫得能烙熟肉,手指机械地重复着上膛、射击的动作,根本看不清对面有没有人。

可哪怕只是枪火的闪光,都可能引来一颗呼啸的手雷。

一百六十号见过隔壁掩体的新兵,就因为开火时枪口焰亮了半秒,一声巨响后,那里只剩下半截断胳膊和染血的军帽。

他从前总听后勤班长念叨,子弹要省着用,手榴弹的引信得捏到最后一秒再扔,工厂里的师傅们连夜赶工不容易。

可到了这儿才明白,那些金属和火药,是战场上最不值钱的东西。

机枪手抱着枪管扫射时,子弹像泼水一样泼向对面,每一颗都可能在某个胸膛里炸开;手榴弹被成箱成箱地扔出去,落地的瞬间,人的胳膊、腿能像断木一样飞上天。

夜里缩在掩体里,谁也不敢睡得太沉。

汽油弹的味道是有预兆的,先是一股甜腻的焦糊味飘过来,紧接着就是橘红色的火浪压下来,连带着泥土和尸体一起烧得噼啪响。

一百六十号见过整排的战壕在火里熔化,那些来不及爬出来的战友,最后只剩下黑炭一样的轮廓。

他开始明白,这里的每一条人命是最金贵的。

每个人背后都牵着家乡的爹娘、等信的姑娘;可人命又是最贱的,一颗流弹、一次误炸,就能让一个活生生的人凭空消失,连名字都来不及被记全。

所以只能在枪声间隙,偷偷攥紧脖子上磨得发亮的狗牌,心里默念着家人的样子。

然后猛地探身,把弹匣里的子弹一颗不剩地打出去。

不知道能不能打中敌人,只知道多打一颗,自己或许就能多活一秒。战壕里的泥混着血,溅在脸上,是热的,像活着的证明。

第一年的战壕里,总能听见老班长带着烟嗓的吆喝。

那些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兵,会教他们把钢盔扣在掩体上诱敌开枪,会在暴雨天用刺刀挖排水沟。

他们像老树根一样牢牢扒着阵地,带着新兵蛋子在炮火里熬了三百多个日夜,阵地前沿的野草枯了又青,他们真的守住了;

第二年的夏日常下急雨,一百六十号猫着腰钻进战壕尽头的临时茅棚,裤腰带还没系好,就听见头顶传来尖锐的呼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