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内,地龙烧得正旺,暖意融融,可殿中却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朱棣身着玄色龙袍,端坐在御案之后,手中紧握着汤和从倭国送来的捷报,指尖将宣纸攥出了深深的褶皱,眼底没有半分胜利的喜悦,只有沉沉的凝重。
捷报上的字迹工整有力,每一笔都记录着明军远征倭国的赫赫战功——覆灭北朝、掌控南朝、擒获足利义满、斩获十五万余敌寇,可这些辉煌的战绩,在朱棣眼中,不过是化解当前危局的第一步。他清楚,倭国虽灭,可大明周边的威胁远未消除,西北的帖木儿汗国、南疆的安南、麓川,还有虎视眈眈的北元,每一个都是强悍的硬骨头,而朝堂内部,更是暗藏汹涌,那些心怀异心的勋贵文官,怕是早已在暗中勾结,伺机作乱。
朱棣将捷报放在御案上,目光落在殿中悬挂的疆域图上。他对这个西北霸主早有了解,甚至特意让人搜集了无数关于帖木儿汗国的情报。
帖木儿汗国如今已是西北疆域最辽阔的霸主,其版图早已囊括了除大明西北以外的所有膏腴之地,西抵波斯以西的荒漠戈壁,东接大明关西七卫的边境线,南控北印度河上游的肥沃平原,北达咸海、里海北岸的无垠草原,总辖疆域面积高达三百余万里,比大明关内十三布政使司的总面积还要多出三成有余。这般辽阔的疆域内,并非皆是荒芜之地,包含河中四城、波斯东部诸州,皆是历经千年发展的繁庶之地,其中最负盛名的撒马尔罕城,更是西域第一大城,人口超过五十万,堪比应天府。
来自中原的丝绸、瓷器,西域的宝石、香料,波斯的织锦、琉璃,皆在此处汇聚交易,仅城内每年征收的关税,便足以抵得上大明陕西一布政使司全年的赋税总额,其富庶程度可见一斑。
更令人忌惮的是帖木儿汗国的三十万铁骑,每一名骑兵都配备着最优良的战马,马身矫健,耐力极强,骑兵手中的硬弓皆是精心打造,射程远、力道足。除了铁骑之外,帖木儿汗国还组建了五万火器营,装备着改良后的回回炮、火铳,回回炮威力惊人,可轰塌坚固的城墙,火铳射程虽不及强弓,却胜在发射迅速,近距离作战时杀伤力极强。
这些年来,帖木儿汗国四处征战,早已征服了强盛一时的花剌子模,重创波斯王朝,周边的大小汗国皆被其震慑,纷纷派遣使者前往撒马尔罕称臣纳贡,每年送来的宝石、良马、香料等物产多达千车,数量远超蒙古诸部对大明的贡赋总和。国力如此鼎盛,帖木儿汗国自然不缺粮草与物资,其辖地内有阿姆河、锡尔河两大河流贯穿,河水常年充沛,足以灌溉万亩绿洲平原,这些平原上皆种植着粮食与棉花,每年收获的粮食储备,足以支撑全国军队十年之用。
如今的帖木儿汗国,虽未与大明发生直接交锋,却早已凭借强悍的实力成为西北霸主,其影响力辐射范围,远超蒙古四大汗国中的察合台汗国、窝阔台汗国,是大明西北边境最致命的威胁。
目光从西北移开,朱棣的视线落在了南疆的安南之地。安南虽疆域面积远不及帖木儿汗国,却也是一块实力不容小觑的硬骨头,其全域约方千里,下辖十五个府、五十六个州、三百余个县,疆域北抵大明的思明府、永平府,南至占城国界,东西跨度达六百余里,涵盖了今越南北部红河平原全域及中部狭长地带,其中核心膏腴之地面积高达三百万亩,土壤肥沃,水源充沛,是闻名南洋的产粮区,粮产极为丰饶。
安南有十五万余军队,军队编制极为规整,分设“十二卫军”负责陆地防御,“沿海水师”镇守沿海疆域,其中最精锐的部队当属“象兵营”与“藤甲军”。象兵营的战象皆是精心培育的成年大象,背上搭建着坚固的战楼,战楼内可容纳数名士兵,配备强弓劲弩与火器,作战时战象冲锋陷阵,能轻易撞毁敌军的阵型与防御工事;藤甲军则身着用特殊藤蔓编织、浸泡过桐油的藤甲,藤甲轻便灵活,且能抵御刀枪箭矢的攻击,士兵们手持长刀与盾牌,近战能力极强。
这些年来,安南凭借强悍的军事实力,多次击败南方的占城国,侵占其大片领土,还时常侵扰大明广西边境,烧杀抢掠,其单兵战力与大明边军不相上下,绝非轻易可平定的势力。
经济方面,安南每年征收的粮食高达二百万石,足以满足全国军队的军需,无需依赖外部;手工业极为发达,织锦工艺精湛,织出的安南锦畅销南洋与大明两广地区,冶铁产能充足,足以支撑军队的军备自给,无需向外采购兵器;商贸往来频繁,连通南洋诸国与大明两广地区,每年的商贸收入超过十万两白银,为安南的国力发展提供了充足的资金支持。更难得的是,安南君主集权极为稳固,地方豪强皆听从中枢朝廷的调遣,国内凝聚力极强,一旦遭遇外敌入侵,能迅速整合全国力量共同抵抗,这无疑增加了平定安南的难度。
视线继续南移,朱棣的目光落在了麓川之地。麓川的国力相较于帖木儿汗国、安南稍逊一筹,疆域面积较小,且辖地多为山地,粮食产量有限,手工业与商贸也远不及前两者繁荣。可即便如此,麓川的军队战力却丝毫不差,其士兵多为山地部族出身,自幼在山林中长大,身手敏捷,擅长山地作战与伏击,士兵们皆悍不畏死,作战极为勇猛。麓川军队的装备虽简陋,多为长刀、短矛与弓箭,却凭借着灵活的战术与士兵的悍勇,多次抵御周边势力的入侵,甚至偶尔会侵扰大明云南边境,是南疆边境又一不可忽视的威胁。
西北有帖木儿汗国虎视眈眈,南疆有安南、麓川作乱,而最让朱棣头疼的,还是北方的北元残余势力。北元虽早已失去了中原江山,却依旧盘踞在漠北草原,实力不容小觑,其核心疆域以漠北为腹地,东至奴儿干都司北境,与女真诸部接壤,且掌控着女真诸部的大半势力,能从中征召士兵与物资;西抵哈密卫以西,与瓦剌四部、察合台后裔势力相连,相互牵制又相互勾结;南隔北平府、山西行都司、陕西行都司与大明对峙,常年派遣骑兵袭扰宣府、大同、延安等边卫,掠夺粮食、牲畜与人口,给大明北方边境的百姓带来了沉重的灾难;北达北海,囊括了漠北草原、戈壁全域,疆域面积极为辽阔,远超江浙、湖广等中原富庶之地的总和。
北元拥有数十万骑兵,这些骑兵自幼在草原上骑马射箭,马术精湛,箭术高超,擅长野战与突袭,虽然装备不如大明军队精良,却凭借着对草原地形的熟悉与灵活的战术,多次与大明边军周旋,给大明边军造成了不小的损失。此外,北元还掌控着漠北草原上的大量牲畜与牧场,每年能收获大量的牛羊肉与皮毛,足以支撑军队的基本补给,且能从中征召大量牧民参军,补充军队战力。这些年来,北元一直试图复辟,夺回中原,虽多次被大明军队击溃,却始终没有覆灭,依旧是大明北方最致命的威胁。
“帖木儿汗国、安南、麓川、北元……”朱棣低声呢喃着这几个名字,指尖轻轻敲击着御案,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光芒。这些势力如同环绕在大明周边的猛虎,个个实力强悍,野心勃勃,随时都可能对大明发动攻击,而大明如今虽国力鼎盛,却也难以同时应对这么多强敌,稍有不慎,便可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更让朱棣忧心的是,大明国内并非铁板一块,朝堂高层之中,隐藏着一群吃里扒外的蛀虫,他们心怀异心,暗中勾结,试图颠覆自己的统治。朱棣早已察觉到这些人的异动,却碍于没有确凿的证据,且目前大明面临着外部的巨大威胁,暂时无法对他们动手。
而此时,应天城一处偏僻的地下密室之中,一场关乎大明命运的密谈正在悄然进行。密室修建得极为隐蔽,入口隐藏在豪宅书房的书柜之后,打开书柜,便能看到一条狭窄的通道,通道内灯火通明,墙壁上镶嵌着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光芒,通道尽头便是一间宽敞的密室,密室中央摆放着一张巨大的圆桌,周围摆放着十几把椅子,李善长、冯胜、蓝玉、张翼、曹震、朱寿、赵庸等勋贵文官皆围坐在圆桌旁,神色凝重。
密室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众人皆沉默不语,脸上带着几分焦虑与不安。自从明军远征倭国大获全胜,倭国臣服于大明的消息传来后,他们心中便愈发惶恐,原本制定的起事计划,似乎因为明军的胜利而有所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