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房,拉杆箱滚轮在慕尼黑石板路上碾出脆响。
清晨的风带着湿气,刮得人脸皮发紧。
“哥,反了吧?”
小李裹紧风衣,指着手机导航上的红标,一脸懵逼。
“阿尔卑斯山在南边,咱们怎么往菜市场钻?”
陈元脚步没停,也没回头。
“进山前,带你们补一堂德国人的早课。”
“昨晚的烤肉那是游客的狂欢,现在我们要吃的,才是巴伐利亚真正的早餐图腾。”
拐过两个街角。
一家名为“肉铺”的店铺横在眼前。
不像餐厅,更像手术室。
冷白色的灯光打在不锈钢柜台上,折射出森森寒气。
空气里没有烟火味。
只有一股淡淡的、属于生鲜肉类的腥甜,混杂着高效消毒水的冷冽气息。
柜台后。
没有滋滋作响的烤肠,没有热气腾腾的猪肘。
只有一盆盆打成泥状的物体。
粉红,细腻,堆得像座小山,还能清晰看到里面白色的脂肪颗粒。
“n(早安)。”
陈元冲着那个膀大腰圆、围裙上沾着暗红血渍的屠夫扬了扬下巴。
“四个生肉面包。”
“多加洋葱,黑胡椒扭三圈。”
屠夫没说话,那张脸上不仅没表情,甚至带着一种处理尸体般的麻木专业。
抄起一个硬皮小圆面包。
横刀剖腹。
接着,他拿出了一个让小李当场石化的工具——
冰淇淋勺。
“啪嗒。”
屠夫狠狠挖了一大球粉红色的生肉泥,像抹果酱一样,粗暴地糊在面包切面上。
肉泥甚至还冒着冷柜里的白气。
抓一把生洋葱碎,撒上去。
现磨黑胡椒,“咔咔咔”拧了三圈。
完事。
四个装着生肉的面包,就这样递了出来。
陈元接过纸袋,随手分发。
现场死一般的寂静。
小李捧着那坨粉红色的东西,手有点抖,镜头都快怼到了肉泥上。
“家……家人们。”
他声音发飘,嗓子眼里像是卡了根鱼刺。
“剧本崩了。”
“这不是肉夹馍,这是案发现场啊!”
“纯生的!连皮带油全是生的!我刚才甚至看见那肉泥还在动……哦那是灯光,但这也太阴间了吧?”
江语希脸色煞白,本能地后退半步,手里捧着的不是面包,是一颗拉了环的手雷。
“老师……咱们是不是没钱了?”
“要不我刷卡请大家吃顿熟的?这玩意儿……会有寄生虫的吧?”
丁晓曼更是把头摇出了残影,一脸抗拒。
“我不吃。”
“我是淑女,不是野人,这跟茹毛饮血有什么区别?”
陈元看着几人惊恐的表情,嘴角带着戏谑。
他拿起自己那份。
张嘴。
“咔嚓。”
面包酥脆的外壳崩裂。
牙齿切入那层厚厚的生肉泥。
没有咀嚼熟肉的拉扯感,那团粉红色的肉泥在嘴里瞬间塌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