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作台上,战火纷飞,鸡飞狗跳。
池志范和他那位暹罗国光头队友的“虾之战”,已经彻底进入了掀桌子的边缘。
两人语言不通,沟通全靠咆哮和比划。
池志范抓起一只还在弹腿的基围虾,对着它做出一个浇酱油的动作,随即满脸陶醉,嘴里发出夸张的“吸溜”声。
“Ganjang-saeu!康桑哈密达!Verydelicio!”
光头大哥怒目圆睁,一把抢过那只虾,比划着扔进滚水,再配上香茅和柠檬叶的姿态,最后双手合十,神情庄严肃穆。
“toYuGoong!萨瓦迪卡!No.1!”
一个要生腌,一个要熟煮。
一只虾的国籍归属问题,上升到了两位厨师信仰与尊严的高度。
眼看谁也说服不了谁,光头大哥被逼出了火气,直接从台下摸出一把雪亮的剁刀,“哐”的一声,狠狠剁进案板,刀身兀自嗡鸣。
他指了指虾,又指了指池志范,眼神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再犟嘴,这只虾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
池志范脖子一缩,瞬间就怂了。
……
休息区的观战席上。
陈元看得津津有味,手里的冰镇麦茶不知不觉已经见了底。
这比电视台的搞笑综艺可有意思多了。
“陈元桑。”
身旁的小船幼慈郎身体绷得像根钢筋,终于鼓起勇气,第二次开了口。
“您……真是太厉害了。”
这句话,他发自肺腑。
上一轮,陈元那碗白水萝卜丝,在他脑海里掀起的风暴至今未平。
那是对他整个料理世界观的暴力拆解与重塑。
“运气好而已。”陈元摆摆手,随口敷衍。
小船幼慈郎却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表情是信徒般的严肃。
“不,那不是运气。”
“那是‘道’的境界。”
陈元眉毛一扬,颇为意外地瞥了他一眼。
哟,这小日子过得不错的本子国选手,还有点眼力见。
“你也是厨师,怎么会觉得单靠运气能走到现在?”
陈元嘴角勾起一抹玩味,反问了一句。
“难不成这电视台是你家开的?”
这句纯正的华夏式吐槽,小船幼慈郎显然没能领会其中精髓,只是愣了一下,头垂得更低了,姿态谦卑到了极点。
“不,不是的。我能站在这里,才是真的全凭运气。”
他开始自我介绍:“我是一名‘卓袱料理’师。”
卓袱料理?
陈元脑中闪过这个名词。
他听说过,本子国江户时代在长崎兴起的一种宴席料理,融合了华夏、荷兰与本子国本土风格,讲究一桌同食,不分主次,吃的是个融合与平等。
听起来,文化b格挺高。
“卓袱料理,很厉害啊。”陈元点点头。
“不,不厉害。”小船幼慈郎连连摆手,脸上写满苦涩,“我们这种传统料理,现在已经很少有人喜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