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将各自的菜品,颤巍巍地放在了评委席上。
强烈的视觉冲击,瞬间引爆全场。
马来大厨的作品,是一道堪称艺术品的“新加坡辣椒螃蟹”。
巨大的青蟹被完美分解,浸泡在浓稠、鲜红、闪烁着诱人光泽的酱汁里。
那酱汁光是闻着,就能分辨出番茄的酸甜、辣椒的火热、蛋花的滑嫩和无数香料交织的狂野气息,像一支热带军团,蛮横地占领了所有人的嗅觉。
仅仅是看着,就让人口腔内壁发酸,唾液不受控制地分泌。
而池志范的……
一盘,黑乎乎的……东西。
几只完整的螃蟹,安静地躺在盘子里,被一种深褐色的、看起来像酱油的液体浸泡着。
没有升腾的热气。
没有霸道的浓香。
甚至,连一点多余的葱花点缀都没有。
那卖相,跟旁边那道热烈奔放的辣椒螃蟹放在一起,简直就是遗照和结婚照的区别。
观众席上,压抑的议论声已经响起。
“那个……棒子国选手做的是什么?酱油泡死螃蟹?”
“这玩意儿是生的吧?能吃吗?看着就没食欲啊。”
“完了,胜负已分,这卖相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丁晓曼和江语希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池志范虽然不是师门中人,但毕竟是跟着陈元一起来的,也算半个自己人。
看着他那副快要哭出来的丧气样,两人也跟着揪心。
评委席上,法国大厨皮埃尔的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
他刚被陈元的“减法”哲学轰炸过,破碎的三观还没来得及拼接完整。
现在,他又看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
一边,是热情似火的“加法”。
另一边,是冷若冰霜的“减法”。
“请马来西亚的哈桑师傅,介绍您的作品。”主持人说道。
那位名叫哈桑的马来大厨,用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沉稳地开口。
“我做的,是‘辣椒螃蟹’。”
“这道菜,是我的奶奶,传给我父亲,我父亲,又传给我的。”
“酱汁里,有三十多种香料,代表着我们那里多元文化的融合。”
“我想表达的,是家的味道,是节日的味道,是分享的快乐。”
他的话很朴实,却充满了传承的力量。
评委们纷纷点头。
接着,轮到池志范。
他看着自己那盘黑乎乎的酱蟹,深吸一口气,像是要上刑场。
“我,我这个,叫‘韩式酱油蟹’。”
他的声音都在抖。
“它……它没什么复杂的,就是用最好的酱油,最好的水果,还有一些……秘制的调料,把活的螃蟹,腌起来。”
“吃……吃的就是螃蟹本身那个……”
他卡壳了。
那个词怎么说来着?
他急得满头大汗,憋了半天,终于挤出几个字。
“那个……鲜甜的膏……”
全场安静。
这介绍,跟人家那充满人文情怀的“家的味道”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学生看图说话。
“好了,介绍完毕。”主持人赶紧打圆场,“现在,有请各位评委,品尝!”
品尝的顺序,依旧从视觉、嗅觉冲击力更强的那道菜开始。
皮埃尔第一个动手。
他拿起一只巨大的蟹钳,浓郁的酱汁顺着蟹壳滑落。
他没有直接吃,而是学着当地人的吃法,拿起了旁边搭配的,炸得金黄酥脆的小馒头。
他撕下一块馒头,在盘子里狠狠一蘸,让馒头吸饱了那红亮粘稠的酱汁。
然后,送入口中。
下一秒。
皮埃尔的眼睛,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