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道微不可察的蹙眉，却让周遭喧闹的空气瞬间一滞。
江语希和丁晓曼的筷子停在半空，连小李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来了。
元神的“审判时刻”来了。
“老师，怎么了？”江语希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是不好喝吗？”
陈元没有立刻回答。
他放下了自己的勺子，拿过小李那碗颜色明显更深的牛杂汤饭，又舀了一勺。
这一次，他带上了一块炖得软烂的牛尾，放入口中，闭上眼。
咀嚼的动作很慢，像是在用舌尖进行一场精密的成分分析。
数秒后，他将勺子放回碗里，发出一声轻响。
那表情，说不上是厌恶，但曾经的平静已荡然无存。
“汤底，用的是同一种。”
他开口，声音平稳，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问题，出在这块牛尾上。”
陈元看向镜头，超级味蕾捕捉到的信息，在他的大脑中迅速转化为最通俗易懂的语言。
“它不新鲜。”
“不是指腐烂变质，而是在处理和保存的环节，出了纰漏。”
“新鲜的牛尾，经过炖煮，肉质纤维会吸饱汤汁，胶质感十足，骨髓里会渗出最纯粹干净的牛油香气。”
他指了指碗里的那块肉。
“但这块，肉质发柴，缺乏应有的弹性。”
“最关键的是，我尝到了一股……‘串味’。”
“串味？”小李满脸茫然，这是他知识盲区里的词。
“冰箱味。”
陈元给出了一个最直白的解释。
“它被冷冻了很长时间，并且在解冻或保存过程中，和某些气味杂乱的食材放在了一起。”
“店家虽然用了大量的姜和调味料去压制，但那股根植于肉质纤维里的、不新鲜的底子，压不住。”
一番话，如同一场小型公开课。
小李听完，不死心地又舀了一大口汤塞进嘴里。
他使劲咂摸了半天，表情从疑惑到迷茫，最后是彻底的放弃。
“元哥，我……我真尝不出来啊！”
“你的舌头，已经被辣白菜和腌萝卜的味道彻底格式化了，当然尝不出来。”
陈元的话很轻，却像一记重锤，敲在众人心上。
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向了桌上那些五颜六色、依旧满满当当的小菜。
丁晓曼看着自己面前那碟被她快要清盘的辣白菜，嘴里那股刺激的酸辣感，在这一刻，忽然变得有些不对劲。
陈元轻轻叹了口气，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
他的目光，扫过那一桌子几乎没人动过的汤饭，和那些被当成主角的、经过重度腌制的免费伴餐。
豆芽，萝卜，白菜，土豆……
无一例外，全是强烈的、霸道的、具有侵略性的味道。
“这，大概就是韩餐的底层逻辑了。”
他的声音里，透着一丝解开谜题后的疲惫。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主食的味道如此清淡，克制到几乎只剩下食材的本味。”
“但配餐的味道，却又如此蛮横，如此具有攻击性。”
“一口清汤饭，一口泡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