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
第二天,众人是被山城清晨那穿透云层的炽热阳光叫醒的。
经过一夜的深度休息,昨晚那顿神级火锅带来的酣畅淋漓,仿佛化作了内力,沉淀在四肢百骸中,让每个人都精神饱满。
“啊……睡得太舒服了!”
江语希在床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声音里带着一丝慵懒的满足。
“我现在感觉,能再吃下一头牛!”
“牛?格局小了!”
小李揉着自己空空如也的肚子,眼神里全是渴望。
“我现在感觉能吞下一座山!”
昨晚那顿火锅,吃得有多爽,后劲就有多大。
那股霸道绝伦的麻辣鲜香,似乎还在舌根深处盘踞,一大早就勾得人腹中雷鸣,食指大动。
“元哥,今天咱们吃什么?”张雪看向团队的绝对核心。
陈元正站在窗边,俯瞰着楼下苏醒的街景,闻言,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昨天吃了顿神仙宴,今天,咱们就回归人间。”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众人期待的脸。
“山城的美食,从来不只有火锅这种重兵器。”
“更多的好味道,藏在最寻常的烟火日常里。”
“今天,我带你们去吃一样东西。”
“它没有火锅那么霸道,甚至可以说清淡,但却是无数山城人一天都离不开的慰藉。”
“豆花饭。”
“豆花饭?”江语希好奇地眨了眨眼,“是豆腐脑加上米饭吗?”
陈元笑着摇了摇头。
“不完全是。”
“山城的豆花,质地更韧,口感更绵,像一团温润的云。”
“它本身素净无味,所有的风情,全靠一碗蘸水来赋予。”
“那碗蘸水,才是豆花饭的命,是它的魂。”
“走吧,吃过你们就懂了。”
一行人收拾妥当,离开了酒店。
他们没打车,选择了步行。
陈元像一个熟悉地形的老兵,带着他们绕开宽阔喧嚣的大马路,一头扎进了那些错综复杂、爬坡上坎的老街。
这里没有摩天大楼的压迫感,只有时光侵蚀后斑驳的墙壁、蛛网般盘踞的电线,以及随处可见、根须遒劲的黄桷树。
空气里,飘散着一股潮湿的、属于市井的、鲜活的生活气息。
早起的居民在街边石桌上激战象棋,小孩子在青石板巷子里追逐嬉闹,早点铺的巨大蒸笼里,正喷吐着滚滚白龙。
这种缓慢而真实的节奏,让几个从快节奏大都市来的年轻人,感到新奇又松弛。
“我喜欢这里,”丁晓曼轻声说,眼神里有种难得的宁静,“感觉连心跳都变慢了。”
“是啊,”陈元点头,“大城市让人忙着生存,这里的人,好像在生活。”
他们穿过一个喧闹的菜市场,摊位上各种蔬菜瓜果还挂着清晨的露水,摊主们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方言,热情地招揽着每一个路过的人。
就在菜市场的尽头,一个毫不起眼的门脸,出现在众人眼前。
它甚至没有正式的招牌。
一块陈旧的木板上,用粉笔歪歪扭扭地写着三个大字——“豆花饭”。
店里仅有三四张油光发亮的旧木桌,配着几条长板凳。
一个围着油腻围裙的中年男人,正守着一口巨大的铁锅忙活。
锅里,是雪白滚烫、微微起伏的豆花。
店里已经坐了几个街坊模样的食客,每人面前都是雷打不动的三件套:一碗豆花,一碗米饭,一小碟红油汪汪的蘸水。
所有人都埋头苦吃,动作熟练,神情满足。
“就这家了。”陈元宣布。
“啊?这家?”江语希的脚步停住了,语气里带着一丝富家千金本能的迟疑,“这里……也太破旧了吧。”
陈元笑了。
“越是这种地方,越可能藏着最纯粹的味道。”
“你看那些食客,清一色的本地人,这说明,这家店的味道,经得起街坊邻居日复一日的挑剔考验。”
几人找了张空桌坐下。
老板头都没抬,嗓门洪亮地喊了一声。
“几碗?”
“五碗。”陈元应道。
“好嘞!”
老板动作快得像在变戏法,手里的平勺在锅里轻轻一掠,一勺雪白颤巍的豆花就进了碗。
那豆花,盛在碗里,轻轻一晃,便荡起一层细密的白浪,嫩到了骨子里。
紧接着,他又从旁边一个巨大的木桶里,盛出五碗热气腾腾的白米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