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他妈给老子住手!”疤脸独眼赤红,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他仅剩的胳膊猛地抽出别在腰后的、沾着血锈的短匕,狠狠捅进了冲在最前面的大牛腰眼!
“呃啊!”大牛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不敢置信地看着疤脸,捂着喷血的伤口软软倒下。
血腥味瞬间刺激了所有人的神经!混乱为之一滞!
“谁再敢抢!”疤脸脸上溅着温热的血点,状若疯魔,挥舞着滴血的短匕,“老子先送他下去陪铁砧!牌子…是老子的!”他独眼死死盯着林不凡,一步步逼近,“新来的…不想死…就把牌子…交出来!”
林不凡背靠着冰冷的岩壁,看着眼前因贪婪和恐惧而扭曲的面孔,看着疤脸滴血的匕首,心中一片冰冷的麻木。矿洞…矿奴…到哪里都一样。没有力量,连一块破牌子都守不住。
他缓缓低下头,看着手中那块沾满血污、粗糙冰冷的腰牌。眉心印记的悸动再次传来,比之前更加清晰。他尝试着,用最后一丝微弱的神念,小心翼翼地引导着印记深处那缕冰冷的寂灭气息,缓缓注入腰牌之中。
嗡!
腰牌上那些粗糙的纹路,再次亮起极其微弱、近乎透明的灰白色光芒!一股比之前更加清晰、更加稳定的——空间扭曲波动——以腰牌为中心,如同涟漪般缓缓荡漾开来!
这波动并不强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仿佛与矿道深处某种沉睡的脉动隐隐呼应!
扑上来的疤脸动作猛地一僵!他感觉一股无形的、沉重而粘滞的力量笼罩了自己,如同陷入了无形的泥沼,动作变得异常迟缓!不仅是疤脸,周围所有试图靠近的矿奴,都感觉身体变得沉重滞涩,连呼吸都困难了几分!
“你…你做了什么?!”疤脸又惊又怒,独眼中充满了骇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林不凡没有回答。他布满血污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死寂。他缓缓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不再看疤脸,而是越过了混乱的人群,死死盯向矿道深处——那片被黑暗吞噬的、传说中早已塌方的区域!
就在刚才,他引导寂灭气息注入腰牌,引发空间波动涟漪的瞬间——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熟悉、带着大地厚重与星辰脉动的——温暖意志波动——如同沉睡中被唤醒的呼唤,清晰地、跨越了黑暗的阻隔,从矿道塌方区的深处——传递而来!
是狗剩哥!是狗剩哥残留的星辰意志在呼唤他!在指引方向!
“走…”林不凡嘶哑的声音在混乱的矿道中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往…深处…走…”
他不再理会惊疑不定的疤脸和矿奴们,握紧腰牌,如同握住了黑暗中唯一的火炬,拖着残破的身躯,一步一血印地,朝着那塌方区无尽的黑暗——踉跄走去!
“他…他疯了?!”
“塌方区进去就是死!”
矿奴们惊疑不定地看着林不凡决绝的背影。
疤脸看着林不凡消失在黑暗中的身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滴血的匕首和变得滞涩的身体,脸上肌肉剧烈地抽搐着。赌?还是不赌?外面是吃人的鬼,里面是埋人的坟…
“妈的!横竖是死!”疤脸猛地一咬牙,独眼中爆发出困兽般的狠厉,“跟上他!这新来的…有点邪门!”他不再犹豫,拖着断臂,踉跄着追向林不凡消失的方向。
老瘸子浑浊的眼睛深深看了一眼林不凡消失的黑暗,又看了看犹豫不决的矿奴们,用那条扭曲的残腿艰难地撑起身体,默默地、一步一挪地跟了上去。
求生的本能最终压倒了恐惧。剩余的矿奴们互相看了一眼,带着哭腔,如同被驱赶的羊群,跌跌撞撞地涌入了那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矿道深处。
……
黑暗,粘稠得如同实质。
空气污浊冰冷,带着浓烈的土腥味和岩石腐败的气息。脚下是湿滑的碎石和深及脚踝的泥泞。矿道在这里变得极其狭窄、扭曲,岩壁上布满了巨大的裂缝和摇摇欲坠的悬石。十几年前塌方的痕迹触目惊心,巨大的石块如同巨兽的獠牙,犬牙交错地堵塞着前路,只留下一些仅容一人勉强爬行的缝隙。
林不凡几乎是匍匐着在嶙峋的乱石和泥泞中爬行。断臂的剧痛如同跗骨之蛆,每一次摩擦都让他眼前发黑,冷汗浸透了破烂的衣衫。但他手中紧握的那块黑铁腰牌,此刻却成了黑暗中唯一的灯塔。
腰牌表面,那微弱的灰白色光芒如同呼吸般明灭不定,散发着稳定的空间扭曲波动,将他周身的气息牢牢包裹、隔绝。而眉心那道灰白印记,则如同精准的罗盘,清晰地感应着从矿道更深处传来的、那缕微弱却无比坚定的星辰意志的指引。
“这边…绕过去…”
“低头…有悬石…”
“小心…
林不凡嘶哑的声音在死寂的黑暗中响起,如同为后来者点亮一盏微弱的灯。他凭借着印记的指引,在错综复杂、危机四伏的塌方废墟中,艰难地开辟着道路。
疤脸、老瘸子和幸存的矿奴们,如同影子般紧紧跟在后面。最初的恐惧和怀疑,在一次次避开头顶摇摇欲坠的巨石、绕开脚下深不见底的裂缝后,逐渐被一种难以置信的震撼和后怕所取代。他们看向前方那个在黑暗中沉默爬行的、断臂残躯的背影,眼神复杂无比。是邪门?还是…他真的知道路?
“疤…疤脸哥…他…他怎么知道…”一个矿奴喘着粗气,忍不住低声问道。
“闭嘴!跟着走!”疤脸低声呵斥,独眼死死盯着林不凡的背影,眼中充满了忌惮和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依赖。他握紧了手中的短匕,既是防备可能的危险,也像是在防备自己心中那不断滋生的恐惧和…动摇。
不知爬行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亮!不是油灯的光芒,而是一种极其微弱的、如同萤火虫般的——暗金色光晕!
同时,那股源自大地星辰的厚重脉动感,也陡然变得清晰起来!
“快…快到了…”林不凡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激动和巨大的疲惫。
众人精神一振,加快速度向前爬去。
穿过一道仅容一人侧身挤过的狭窄石缝,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巨大的、被塌方巨石半封闭的地下洞窟。洞窟顶部不知为何并未完全塌陷,形成了一片相对稳定的空间。洞窟中央,赫然矗立着一尊巨大的——石像!
石像并非人工雕琢,而是由无数天然的巨大黑色怪石和点点暗金色的星芒自然凝结而成!形态模糊,却透着一股巍峨如山、亘古长存的厚重气息!石像保持着半跪的姿态,双臂以一种守护的姿态交叠在胸前,而在那交叠的双臂中心,正是那巨大而狰狞的——胸口豁口!
豁口深处,不再是沸腾的暗金星云,而是一片深邃的、如同凝固熔岩般的暗金色!一股精纯、厚重、带着大地脉动与星辰生机的本源气息,如同沉睡巨兽平缓的呼吸,正从豁口深处缓缓散发出来,化作洞窟内那微弱暗金光晕的来源!
石像的“头颅”微微低垂,朝向洞口的方向,那由嶙峋岩石构成的“面容”上,没有任何五官,却仿佛带着一种无尽的悲怆与…守护的执念。
“狗…剩…哥…”林不凡挣扎着从泥泞中站起,踉跄着扑到石像脚下,仅存的左手颤抖着,抚摸着那冰冷粗糙的岩石“脚踝”。巨大的悲痛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泪水混合着血污和矿尘无声滑落。狗剩哥…终究没能回来…他化作了这尊守护的石像,用最后残存的星辰核心,为他们撑起了一片暂时的庇护所。
疤脸和矿奴们看着这尊散发着微弱光芒的奇异石像,感受着那令人心神安宁的厚重气息,脸上充满了震撼和茫然。这就是那新来的要带他们来的地方?这石像…是活的?
就在这时!
轰隆隆隆——!!!
整个地下洞窟猛地剧烈震动起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无数碎石从洞顶簌簌落下!
“不好!外面…那鬼东西…在轰击矿坑!”疤脸脸色剧变!
巨大的石像似乎也感应到了外界的恐怖冲击,胸口的暗金核心猛地爆发出比之前强烈数倍的光芒!一股凝练的土黄色光罩瞬间以石像为中心扩散开来,堪堪笼罩住整个洞窟!光罩剧烈波动,抵挡着外界传来的毁灭性冲击波!
噗!噗!噗!
几个本就虚弱的矿奴被震得口吐鲜血,萎靡倒地。
“核心…不稳…”老瘸子靠着岩壁,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石像胸口那剧烈闪烁的暗金核心,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它在…燃烧自己…挡不了多久了…”
仿佛印证着他的话,石像那巨大的身躯在剧烈的震动中,发出沉闷的呻吟,构成身体的岩石上开始出现细微的裂痕!胸口的暗金光芒虽然炽盛,却透着一股透支般的虚浮感!
洞窟内的气氛瞬间降回冰点!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再次被死亡的阴影笼罩!
“怎么办?!”
“我们…我们还是要死在这里吗?!”
绝望的哭嚎再次响起。
林不凡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石像胸口那剧烈闪烁的暗金核心!眉心那道灰白印记传来一阵阵强烈的悸动,仿佛在与那星辰核心共鸣!
他脑海中闪过葬兵谷祭坛上,狗剩碎臂释放星辰本源救二娃的画面!闪过玄机上人那浑浊又算计的眼神!闪过自己引动寂灭指时眉心印记的剧痛!
一个极其大胆、近乎疯狂的念头,如同黑暗中炸响的惊雷,瞬间劈开了他绝望的心底!
他挣扎着站直身体,仅存的左手紧握着那块沾满血污的黑铁腰牌,一步一步,踉跄却无比坚定地——走向石像!
走向那巨大的、闪烁着透支光芒的暗金豁口!
“你…你要干什么?!”疤脸惊骇地看着他。
林不凡没有回头。他布满血污的脸上,只剩下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他走到石像脚下,仰望着那如同熔炉般的暗金豁口。巨大的能量波动吹拂着他破烂的衣衫和散乱的头发。
然后,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他猛地将左手紧握的黑铁腰牌——连同那只手——狠狠按进了石像胸口那剧烈闪烁的暗金豁口之中!
“以…寂灭…为引…”
“引…地脉…星殒…之力…”
“燃我残躯…护我手足…”
“狗剩哥…助我——!!!”
一声源自灵魂的嘶吼,伴随着眉心印记前所未有的剧烈灼痛和腰牌爆发的强烈空间波动,狠狠撞入那沸腾的暗金核心!